太子妃病逝,宮中一片嘩然,可是眾人卻對此並不感感到意外,畢竟太子妃重病多日,身子如何,眾人心中也是清楚的。
蘇白看著布滿白綢的太子殿,心中隻覺得生死難測,明明離開時她還喝了藥淺笑著睡著,可是才過了幾個時辰竟是聽人傳來了“太子妃病卒”的消息。
棺木之中,她似乎還帶著淡淡的笑,縱使逝去,她的那份親和與柔美卻是從未淡去,跟隨皇後走上了前,隻聽得她略帶哽咽道,“珊兒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去了呢?”眾人未有回話,隻聽得陣陣低泣聲,蘇白抬頭看去,見一婦人哭的幾乎暈厥了過去,想來那便是太子妃的生母了。
太子妃過世,皇後憑吊不過是一個形式罷了。說了些極為平淡的話,皇後便因身子乏了先回了望月宮,隻餘蘇白一人在太子殿之中幫忙。
點上了白燭,蘇白小心翼翼退到了一旁。
太子妃出殯,太子卻未有出現,於理不合,可是卻沒人能說什麼。
“餓了幺?”格外生硬的聲音驀地出現在了蘇白的身邊,側身看去,原來是三皇子永宣。
“奴婢見過三皇子。”蘇白做了個禮,最後因為實在是疲累不堪,遂未等三皇子說什麼便坐在了一旁。
“你要守靈?”
“奴婢隻是奉皇後之命留守太子殿幫忙。”蘇白如實回答,“若是需要,奴婢自然會如此做。”看著永宣,蘇白實在是無心應對,所有的事情都來的太快,讓人應接不暇,同是身心俱疲。
“恩。”永宣隻應了一身便朝靈堂走去,原來他是陪那被喚作“天兒”的女子來的。
蘇白一直未去打聽過關於她的事情,明明知道她應該是不簡單的,可是又覺得打聽了也沒什麼必要,再者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太多,她已然將她忘到了腦後。
所謂守喪便是讓親屬留守著太子妃的棺木,蘇白奉皇後之命留守,必然要等到太子妃出殯才會回去。
立在靈堂外,看著格外晴朗的明月,蘇白暗暗低下了頭。
生亦如此,死亦如此。太子妃的喪事顯得太過清冷了些,太子不知去了何處,而宮中之人對此也不過是覺得一種禮節罷了。有誰是真心在悼念?
幽幽地歎了一聲,蘇白隻覺心中寒意蔓延,縱使是在夏日,也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
“你很冷幺?”
回頭看去,竟是覺得三皇子永宣陰魂不散,竟是又出現在了自己身邊,遂有些不耐煩道,“三皇子是陪人來守喪幺?”
“別人?”永宣想了想,終是領會了她的意思,“你說是天兒?”
“恩。”
“的確是陪她來的。”
不知為何,此時的永宣說話時竟是帶上了些許無奈,語調之中滿是淡淡的哀愁。蘇白偏頭看去,而他竟是兀自就坐在了自己的身邊,無形的壓抑竟是讓蘇白感覺有些不舒服。
“天兒是太子妃的妹妹,所以才會來這,不過……明日清晨便要回到塞拉公主身邊去,所以我便在這陪著她,省去了明日奔波的麻煩。”永宣看著蘇白,將她臉上露出的些許怪異神色理會成了不解。
那女子是太子妃的妹妹?她怎從來不知此事?再者,太子妃重病怎會未見她在身邊侍候呢?
“天兒出生之時乃是天時,父皇賜了名號,封了公主之名,所以眾人都隻知奉天公主,卻很少有人知道她其實是太子妃的妹妹。”
奉天公主?那個在幼時便被送去塞外當了人質。原來……是她!
“天兒雖是公主,可到了塞外卻是到處被人欺負,後來塞拉公主見她可憐,便讓她呆在身邊伺候著。”永宣似有若無地歎了一聲,“塞外主仆之儀分外苛刻,天兒都未好好陪陪珊兒,結果……”
永宣靠著回廊的石柱,注視著夜空中閃爍著的星辰,倍感悵然。
就這麼靜靜地坐著,蘇白順著永宣的目光看向了夜空,那是一枚格外明亮的星星,在灰暗的天上,竟是如此的引人注目。
“蘇白,太子妃可於你說過什麼?”
蘇白回想當日,卻隻記得零星的幾句話,“那日奴婢奉皇後之命前去,太子妃雖是麵色不佳卻還有些精神。”頓了頓,回想了當日情形,“太子妃似乎說了一句‘他若開心,便罷了。’”蘇白一直不懂她說此話的意味,倒是三皇子一問,反是勾起了她的好奇。
“他若開心,便罷了幺?”目光深遠,永宣終究是難以克製地輕咳了一聲。
她一直是如此,縱使有千萬委屈,也要自己一個人扛著。到了最後這般,真的是最好的結局幺?
永宣再未有說話,他默默地坐著,不知在想些什麼。蘇白同樣坐著,最後隻覺長夜漫漫,有人陪著總比一個人在角落裏孤孤單單的好,於是同他一般靠在了身旁的柱子,仰著頭看著夜空發起了呆。
那一夜,夜露很重,蘇白回想著當日在太子殿時重重,再看現在,隻覺得格外的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