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欣——”
“蘇白姐,我死的時候一定很醜吧。小的時候聽別人說淩遲是一刀一刀把人的肉割下來的。”
“宜欣!”
“那樣是不是很疼,那樣我走到黃泉路上的時候,娘親會不會認不出我了?”看著前方,宜欣也不知在說些什麼胡話,“我好怕那樣,真的好怕。”
蘇白摟著她,聽著她兀自說著話,一閉眼,兩行淚滾熱地流淌了下來,讓她突然感覺到了絕望。
“對不起,宜欣,對不起。”
“蘇白姐,你是宮裏唯一一個對我好的,可惜當初選秀的時候我怕牽連你所以故意躲著你。”握住了蘇白的手,宜欣卻是歉意道,“對不起,我不想牽連你,真的,隻是不想牽連你而已。”
“恩。”看著宜欣認真的模樣,蘇白連連點著頭,熱淚就那樣灑落在了宜欣的麵龐上,然後順著她的臉頰滾了下去。
蘇白也不知道自己坐那兒過了多久,隻知道宜欣一直在說著謝謝,然後便從相識的時候說了起來,斷斷續續講到了選秀之前,大小巨細她竟是記得如此清晰。那一段回憶不過是半月有餘罷了,可是蘇白卻是覺得宜欣講了許久,久的讓自己覺得好像回到了當初,再一次經曆了一番。
“蘇白姐,聽說小安公公就是死在這的。”
宜欣說的小安公公不是別人,正是當初說看見李公公如何死的那個小太監。
“我要是跟他一樣死在這樣的角落裏該多好?”
“不會的,不會的。”蘇白心疼,“你不會死的,不會……”蘇白張著嘴,可是她卻是不知道,這樣的話是在安慰她還是在安慰自己。
“蘇白姐,我累了,我想睡了。”
“那便睡吧。”輕輕地拍著她,就好像當初在太子殿時哄著她入睡一般。蘇白看著她被凍得微紅的臉龐,特意將手放到嘴欠哈熱後才伸手幫她撩開了淩亂的碎發。
蘇白走的時候,宜欣就趴在幹草上睡的極香。跟著獄管走了幾步,她又回頭看了一眼,如此近卻是覺得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謝謝你。”坐上馬車的那一瞬間,蘇白哽咽開口,而永源則是笑著將一件鬥篷披到了她身上。
“雪又大了,馬車裏有點冷。”他用那溫熱的掌心擦過了蘇白布滿了淚痕的臉龐,“回去早些休息吧。”
“是。”
坐在馬車上,蘇白的腦中總是閃過宜欣血痕斑斑的樣子,昏昏沉沉之中,竟是就此睡著了。
夢境之中,當初的回憶肆意地湧向了她,讓本就不平靜的夢變壓抑的讓她根本透不過起來。
那一條帶著自己血跡的鞭子無論自己如何掙紮,如何逃都無法逃脫,獄卒猙獰的笑,還有縣衙老爺傷人的奚落,每一個場景閃現都讓蘇白痛苦地呻吟了起來。
永源看著靠著自己肩頭的人,鎖眉痛苦的樣子,有些猶豫地伸手輕輕地拍起了她的背,忽輕忽重,似乎在哄她入睡。
雪越下越大,就好像沒有盡頭一般。在馬車之中昏昏而睡的人,輕輕呢喃,“求你,救救她。”
輕拍著她,永源臉上的笑終是消失殆盡。夜色茫茫,一聲歎息,格外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