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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的一切,本是帶著笑意的永源突然沉下了臉靜默了下來,不是不知道說什麼,而是不想說話,就好想十五歲那年一樣,一個字也不想說。他就低頭看著手中的酒杯,指腹摩挲過,而嘴角似乎是揚著笑,可又似乎……透著哀傷。
秋日的風將燒的熱烈的篝火吹的越發旺盛,籌光交錯,酒盞相交,眾人迷離,醉了醉了,睡了睡了。無人再去理會其他,無人會去在乎那些所謂的其他。
當蘇白醒過來的時候,入目的便是讓人倍感壓抑的夜晚,周遭的物品都分外的陌生,就連空氣都讓她感覺有些不舒服。牽動了一下肩膀,有點疼,但還可以承受。
整理好了衣物,蘇白回憶了一下當日的場景卻是根本想不起以後的事情。而她現在是覺得餓了,所以隻是隨意套上了鞋,然後躡手躡腳朝外走去,但卻是發現夜深人靜,似乎所有人都已經睡了。
摸了摸肚子,蘇白想去尋些吃的,可是卻又不知道從何尋起。而就在此時,忽聞一陣歌聲踏著月色而來,空靈悠揚,讓她渾然不覺地停下了腳步。
是了,就是這個歌聲,就是那個在花園裏聽見的聲音!
克製住了心中的那份興奮,蘇白匆匆尋聲而去,她害怕,害怕這次還和上次一樣,隻尋到一半那個聲音便不見了。
站在矮叢前,隻見一抹黑影嵌在那茫茫夜色之中,麵對沙沙作響的樹林,獨自一人或歎息或低吟。
“誰?”聽到了聲響,那人突然轉身低喝,而那低沉沙啞的聲音立時讓蘇白認出了他。
“四……四皇子。”
“你?”就著月光,永源看清了站在自己麵前微微發著抖的人,微有驚訝,“你醒了?”
“是。”蘇白欲彎腰做禮,但卻被永源一手就攔下了。
“不用那麼多禮數。”永源邊說邊解下了外袍輕輕地披在了蘇白的身上,“大半夜的,不困麼?”
蘇白搖了搖頭。
看著她那模樣,永源笑了起來,“倒也是,都睡了一天了,哪裏還會困呢?”
永源長的極為幹淨,若是除卻他那一身貴氣,就從那樣貌上看他倒是像一個書生比像一個皇子多些。而就在蘇白如此想的時候,卻是聽得從自己的肚子裏發出了一聲格外響亮的“咕嚕”聲,那一刻,蘇白站在那裏,窘迫地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所幸永源笑了起來,他終於知道她為什麼那半夜的還要出來了。
“餓了吧,我帶你去找些吃的。”說罷便拉起了蘇白,朝帳篷密集的地方走去。
溫暖的掌心,給蘇白一種不真實的感覺,而就在此時蘇白突然想起了他適才唱的那首樂府曲,遂小聲地開口道,“四皇子,適才你唱的是什麼?”
“嗬,越人歌,唱的不好聽。”永源的聲音沙啞之中帶著些許輕柔,與那書生的模樣倒是有些不相符,不過蘇白喜歡那樣的聲音,因為那樣的聲音能夠勾起她的許多回憶。
“很好聽。”
過了許久,永源才扭過頭看她,臉上的笑在昏黃的燭火下格外的柔和,“是麼?”
“恩。”蘇白看著他的眼睛,小聲卻是極為肯定。
跟著永源走了一會,也不知道了哪裏,總之他一頭鑽了進去,隻讓蘇白在外頭等著。
“也沒剩下什麼吃的了。”入了一個帳子,永源找了許久也就找到了一疊點心,遂笑著遞了過去,而他自己手中則是提著一壇還未解封的酒。“你若睡不著,我們找個沒風的地方喝酒吧。”
看著永源的樣子,似乎是剛才找點心的時候已經喝了不少酒了。開口說話的片刻間,她隻覺得四處都飄灑著濃濃的酒氣。
“恩。”幾不可聞地應了一聲,蘇白剛接過了點心便被永源一把拉著走向了帳群旁的樹林。蘇白哆嗦了一下,永源扭過頭,笑道,“冷了是麼?等會我們點個篝火。”
其實永源走的不遠,隻是林中的書長的密,雖說是樹葉凋零可是還是遮去了不少月光,前方的路看不清,永源自然也就走的極慢了。
到了一處由兩塊巨石擋住,背靠斜坡,呈“凹”字形的地方,永源笑著轉過了身,“我去拾點柴火,你先在這呆著。”
蘇白猶豫了一下,畢竟天色如此之黑,她一個人呆在這裏荒野叢林裏,實在是……
可就在此時,永源用那溫熱的掌心輕輕地拍了拍她冰涼的手,極富溫柔地說道,“放心,我會回來。”那樣的語氣,就好像曾今聽過一般,好想很遠但又好似很近。
那個時候蘇白看不清他的樣貌,她隻知道永源極為緩慢地抽回了手,然後緩緩地沒入了黑夜。
她不懂,她剛才那一瞬間的心動到底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