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玄看著眾人神色不一,也似明白他們所想,不由冷哼,“我知道這樣,大家是不會相信的,不如我再讓大家看個清楚。”她說罷就開始解開那紗布,身旁小喜卻衝上去叫道:“小姐……”
樂兒一把將小喜攔住,卻是搖了搖頭。就在這時白蘇玄已把紗布解開,一圈圈取下,臉上卻劃過一絲痛苦,眾人一見都有些不忍了,二房和四房也是神情閃爍。
紗布一圈圈的被打開,到最後落地,隻剩下白蘇玄臂上沾滿褐色藥粉宛如醜陋蠕蟲一般扭動的細長傷口,眾人皆是噤聲。
白蘇玄掃了一眼眾人,又道:“諸位如若不信,我還可叫小喜將那件破衣找出……”
這一下,四姨娘站不住了,忙出來阻攔,“嗬嗬,不用了,這受傷就是受傷,沒必要這般來回折騰。”
“是啊,我想那小春園附近的男聲也應該是牆外路人弄出來的。八成是最近姑蘇不太平,大家也都人心惶惶的就聽錯了。”二姨娘也幹笑著附和道。
這樣一來,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釋了。於是眾人都說了起來,“四小姐莫氣,那都是誤會,都是誤會!”
白蘇玄不禁暗幸,算她們識時務,知道沒有證據即便栽贓也不會令人信服,不然以她的錯漏百出的供詞這件事又怎麼瞞的過去?她猜想這件事的起因定然是有誰潛進小春園看到遲夜了,否則以她們的謹慎斷不敢這樣貿然行動。不過隻可惜她們雖算對她院子裏有人,卻沒算到這人會突然消失,這也就是為什麼她們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白蘇玄放緩眼神向二姨娘和四姨娘看去,目光終是回來了自己父親臉上,白父不由尷尬起來,卻是咳道:“蘇玄,你看這……”
“這什麼?”白蘇玄滿臉失望的看著他,目光哀傷的卻不敢讓白父直視,“從前父親就不信我,現在也是一樣。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懲罰始作俑者嗎?已經沒必要了……”
白蘇玄滿臉哀傷的就從他身邊緩緩擦過,白父終於明白他和白蘇玄之間的傷痕再也無法修複了。突然,什麼東西就好像缺失了一塊,永遠也找不回來了。白父默然的看著白蘇玄離開,心中的愧疚愈發的深切了。他突然發現他並不討厭這個女兒,隻是一直在逃避對她的愧疚。
——從那一年不顧她跪下雨裏求他,狠心拒絕她,而讓她母親離世所開始的愧疚。
——那一份如同毒瘤般根種在他心裏並折磨了他很久的愧疚。
他終是閉上眼,任由白蘇玄離去。
夜似乎又恢複了之前的岑寂,白蘇玄帶著小喜和樂兒緩緩行走在灌風的長廊上,氣氛突然變的有些壓抑。
“小姐……”良久,小喜才緩緩開口。
“有什麼事?”白蘇玄淡淡的問。
小喜想說什麼,終究是忍了下來,樂兒看了眼小喜,卻是接口道:“小喜想問小姐既然已經翻臉,何不繼續鬧下去。就這樣委委屈屈的走了,豈不是不痛快?”
白蘇玄回頭懶懶的看了兩人一眼,沒有說話,小喜不禁碰了一下樂兒,樂兒卻還了回去,然後悶聲道:“我替小姐不值!”
“不值?”白蘇玄突然轉過身來看她,“有什麼不值的?我今天若是大鬧,自然能讓那群人臉麵全丟光,但以後呢?關係的惡化?還是她們讓重新審視我這個對手?”
樂兒不禁啞然,白蘇玄又道:“我看今天就這樣剛剛好,既能讓我爹內疚,又顯示了我的容人之量。隻怕以後再扇什麼妖風,眾人還是顧及下今天的事。既然我們的處境已經夠可憐了,為何不再裝的更可憐一點?博人同情永遠要比鋒芒畢露好,再說她們已經先退一步了,不然你以為她們隻是聽了謠傳就來我院子裏抓人嗎?”
“這麼說……”小喜和樂兒突然都想到了一個可怕的想法,白蘇玄點點頭,“不錯,的確已經有人夜探小春園了。”
“那……”樂兒眼裏閃過一絲驚慌。
白蘇玄卻是直視前方,“我們趕緊回去。”
三人微一和議就馬上向小春園趕去,但誰都清楚,今夜的事看似結束了,事實上卻隻是白家爭寵的開始。
夜漫漫而長,當三人回到小春園的時候,卻發現遲夜並沒有像期許一樣,出現在柴房裏。
“公子?”小喜提著燈輕輕叫了一聲,然而除了寂靜之外,微光所照之處又哪裏有那個卓然孤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