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忠幾碗酒下肚，麵色微醺，他說：“也是，不過我倒覺得蘇二小姐更加難過。”
許是喝了酒的緣故，薄忠的話也多起來，不等其他人開口，繼續說：“她本來是自由自在生活的女孩子，可是現在呢？看著是進了豪門貴府，可是她本身卻沒有受過小姐的教養，就算性子潑辣，橫豎也是要受欺負的。”
“咳咳”張黑五猛地咳嗽兩聲，薄忠以為他是喝酒嗆著了，舉起右手揮舞著拍了拍他的背。然後繼續道：“你們說是不是啊，若是以後她也嫁個典吏，蘇家真就沒落了……”
聽到他這樣說蘇小姐，靜秋幾乎按捺不住去堵他的嘴，這個人說話也太實誠了吧。
他還要繼續說下去，張黑五拔高聲音，對蘇小姐問道：“蘇二公子今日還回車轍嗎？”
這“車轍”二字讓薄忠打了個愣怔，他細細端詳蘇小姐的臉，隻覺得珠圓玉潤，眉清目秀，她說自己是大夫，可是全然不是蓄著山羊須，穿著灰布衫的大夫模樣。腦中冒出一個荒謬的想法，把他驚得清醒了一大半。他小心翼翼開口道：“您是蘇二小姐？”
蘇小姐靠近他一些，手指比在嘴上，輕聲說：“別說出來。”
燭光也掩蓋不住薄忠紅的發紫的臉盤，他訕訕地坐直了身子，悄悄瞪了一眼旁邊幸災樂禍的張黑五。
蘇小姐說：“先生是性情中人，想必大姐嫁給先生不會難過。”
薄忠低下頭，悶悶地一言不發。
“蘇公子真是女中豪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與女子把酒言歡。”張黑五端起酒敬蘇小姐。
蘇小姐這才端起那碗一直不曾喝的酒，她說：“冒犯了。”隨後掩麵喝完，紅暈立馬浮在臉上。
她知道薄忠需要一段時間平複情緒，所以也不再戲弄他。而是向張黑五問道：“張兄近日生意可好？”
張黑五說：“過了正月十八，就有生意了。”
蘇小姐說：“張兄聲名在外，想必不缺大生意。隻是正月十五有個小生意，我還是想請張兄幫忙照看一下。”
“既然蘇公子開口了，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憑這兩壇汾酒，我也該去。”
“張兄真是爽快。”
“蘇公子也是爽快人。”
一旁薄忠卻對蘇小姐這一番言談很是驚異，她不是自己所想那般沒有教養的粗俗女子，反而舉止大方，說話平和，讓人覺得舒服，隻是她是個女孩子啊，哪裏來的膽子女扮男裝，混跡於酒樓茶肆啊。心中頓時百味雜呈，臉上也跟著陰晴不定。
“好了，生意談妥了。我們也該說說薄先生的事情了。”
兩雙眼睛都直直望著薄忠，這讓他覺得很不自在。
他訕訕開口道：“我也很無奈啊。今日一聽出了事，我就快馬加鞭趕來。本是想登門拜訪，可是。哎。”
蘇小姐點點頭：“薄先生現在去確實不合適，不過我想先生還是應該與家姐一見。”
現在不隻是薄忠驚訝了，張黑五也驚得合不上嘴，未婚的男女私見，古往今來從未聽過這般荒唐的事情。這蘇小姐雖然豪邁，但這“豪邁”二字用在女子身上可不是什麼好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