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確實是太違背常理了,一個女子怎麼可以這樣膽大妄為。
薄忠的心砰砰直跳,他雖算不上大儒,可也是儒家虔誠的弟子,更是朱姓大儒的第四代門生。盡管他來了榆次,可是見未婚妻這事他從來都不敢想的。
“不不不,斷然不行。”薄忠將頭搖得宛如撥浪鼓,甚至眼中出現了猩紅的憤怒。
張黑五雖然也嚇得不輕,不過終究是旁觀者,他低聲勸道:“蘇公子,此事實在不妥。”
蘇小姐嗤笑一聲,然後說:“諸位眼中,妻子總是不如禮教是嗎?”
兩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互相看著她,眼神又立馬躲開了,大男子主義不是沒有,但直接承認還是有些尷尬。
蘇小姐笑笑,她知道不僅僅是他們二人,大多數的男人都是如此,而大多數的女人也是如此。能夠勇敢地去追求自己心中所想的愛情的人,例如林曦玥,蘇雪聆,這樣的人是很少有的,可是蘇小姐又覺得悲傷,她們最終被家人勸服,然後慢慢將自己的勇氣消磨殆盡。
蘇小姐沒有回答張黑五,而是給自己倒了一碗酒,端起來自顧自喝著。要改變一個人的想法很難,要改變一個時代的想法更難,她不急在這一時,隻是她想讓蘇雪聆親自看看她未來的夫婿,再做最後的決定。
三個人都悶頭喝著酒,靜秋在一旁看得摸不著頭腦,怎麼突然就沉默了呢?
到了亥時,茶樓的客人陸陸續續地離開了,對麵紅樓裏鶯鶯燕燕的聲音飄入茶樓。
張黑五喝了一壇酒,醉醺醺地靠在長凳上呼呼大睡,雖然蘇小姐還在,可是卻沒有絲毫的不安或者芥蒂。
靜秋也困得支不住了,坐在旁邊的桌子旁,單手支著頭便誰了。
大堂裏隻有三三兩兩的客人還在劃拳喝酒,玩得不亦樂乎。
薄忠喝的酒不少,可是卻被蘇小姐嚇得清醒了,他垂著頭,胳膊也自然地垂在身體兩側。蘇小姐右手撐著頭,左手無聊地用筷子撥弄著幾乎燃盡的蠟燭,因為她的逗弄,燭光搖曳著,幾個人的身影也隨之晃動。
“蘇小姐,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薄忠的聲音打破沉寂,宛如經曆滄海桑田,他抬起頭時,蘇小姐看到他的眼神有些呆滯,滄桑寫滿了整個臉。
看著他發紅的眼睛,蘇小姐有些不忍,她別過頭:“大姐確實不好。”
薄忠不解,他與蘇小姐坐的有些遠,便不由自主地挪著身體靠近她一些,眼睛依然直直盯著她。
“那些流言蜚語確實無關緊要,可是對於一個閨閣女子的傷害還是太沉重了。我想你應該見見她,我們勸她終究不濟事,如果你願意安慰她,她會好受許多。不然即是日後成親了,心中的芥蒂也會時時烙著她。”
薄忠再次低下頭沉思,見麵這件事壓得他喘不過氣。他是本分人,活了二十年,本本分分地訂婚,考取功名,不曾沾花惹草,也不曾做過什麼離經叛道之事。這次來榆次已經是任性妄為了,難道還要一錯再錯嗎?
“薄先生還是不願意嗎?”
“這……”薄忠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心裏揪成一團。
“既然薄先生還是不能給我一個痛快的回話,那麼在下就告辭了。”她站起身來,不等他反應便大步出了茶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