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張白瓜似乎是乏了,揉了許久的眼之後,慢慢趴了下去,不再說話,也不再呱噪著吵著要玩了。
玉傾在心裏反複掂量了半天,還是將車停下了。
或許今天這事又是衝她來的。
不過,如果真是這樣,那她把車開到哪裏也沒用,還不如就停在這兒,看看來者是誰,意欲何為。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她自問行事一向無愧於心,但如果真注定今天命喪於此,她倒也不後悔,更不會害怕。
反正,少了越傾國的現代,於她而言,再長久的人生也不過是一片空洞。早死亦或是晚死,她其實已經不在乎了。
這樣停著車等了一會兒,卻始終沒見到有什麼來找她。
朦朧著車頭燈光的路麵上一片空曠,連一輛車、一個行人都沒有。
空寂得有些可怕。
身邊的張白瓜突地發出一聲呻吟。
玉傾以為他醒了,被黑暗怕了,頭也沒轉,眼睛仍看著路麵,嘴裏輕輕道:“張寧,沒事的,沒擔心,等下就將你送回家裏去。以後別再亂跑出來了,你爸爸媽媽又在擔心你呢……”話還未說完,一隻修長溫暖的手落到了她抓著方向盤的手上。
玉傾一怔。
一直平靜無波的心突然開始跳動起來,而且越跳越快。
就算閉上眼睛不去看,光憑感覺,她也感覺得到,那隻手,原本屬於越傾國。
玉傾咬著牙,全身都顫抖起來,卻不敢轉頭。生怕自己轉過頭去,卻什麼也看不到,或者看到別人的臉,如果真是那樣,她寧願什麼希望也不抱。
一會兒,輕輕響起一聲歎息,越傾國的聲音道:“小傻瓜,我的時候不多了,你真就不打算再看我一眼麼?”
玉傾的全身一震,慢慢轉過頭去,可是隻轉到一半就停住了。
真的是越傾國麼?
是耶?非耶?
玉傾的手越來越用力,死死地抓著方向盤,手指頭泛白,手背上的青筋都突出來。
旁邊的人等了會兒,也不見玉傾再有什麼舉動,不由又是歎息一聲,輕輕移過去抱住玉傾僵硬的身體,低聲道:“小笨蛋,這剛多久沒見,就把哥忘光了。”
玉傾“哇”地一聲,大哭起來,雙手猛地抱到旁邊的人身上,死死閉著的雙眼裏不停地流出淚水。
越傾國將她擁在懷裏,一隻手繞著她的肩,另一隻手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
玉傾哭了半天,這才慢慢睜開眼,眼裏初時還有猶豫和掙紮,似乎仍舊在擔心睜眼後看到的不是越傾國。
越傾國微微一笑,撫著她後背的手停了下來,幫她擦了擦眼淚,道:“小笨蛋,這麼久不見,剛一見就哭成個花臉貓。”
玉傾強忍著收了哭聲,可還是一抽一抽地。
“小笨蛋,想我不想?”越傾國的眼裏仍是滿滿的寵溺。
“想。”伴著幾聲抽噎。
“愛我麼?”
“愛!”雖然隻有一個字,但卻滿含著堅決堅定,毫不猶豫。
“那小傻瓜,能不能和哥說句實話?”
“我知道哥想問什麼。”玉傾抽了抽鼻子,死死地抱住了越傾國,似乎一鬆手他就會飛了一樣,“哥死時看到了我朋友的靈魂在自己身體裏,那時哥是不是在想,我接近哥是為了朋友,而不是因為哥?”玉傾自嘲地笑了兩下,“哥,我本來就是這個時代的人,會去那個時代遇到哥也是因為我朋友被人陷害,我是為了救她回來。所以,我不否認,一開始接近哥是因為我的朋友,毫不猶豫的以身相護一力承擔也是因為她。可是後來,就不是這樣了。在哥跳下懸崖之時,我之所以跟著跳下去,隻是因為,我想與哥能在一處。我那時候,隻有那一個想法……。”
越傾國微微笑了笑,沒說話,隻輕輕摟著玉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