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傾微微一怔,雖然她以前從未得過褥瘡,也知道褥瘡是因為久臥在床,氣血運行不暢引起的,像那些久病在床的人身上極容易看到。而據剛才自己的母親所說,這具身體毫無知覺地在床上躺了大半年卻一點褥瘡都沒得……這大半年到底自己的母親花了多少心力在自己的身上?這樣一想,心下不由更是百味陳雜。
醫生們退出了病房,玉天看到王信紅又要流淚,急忙道:“媽,小妹躺了大半年才醒,肚子一定餓得不行了,我去買些飯給小妹填填肚子吧。”說著假意要走。
王信紅信以為真,急忙叫住玉天:“你妹妹剛醒,這段時間要先吃點流食適應一下,哪能一下子就吃那些大魚大肉的?何況外麵的東西,既不衛生又不營養,媽現在去給你小妹煲點粥,你們在這裏陪著她。”說著轉頭看看玉傾,道,“乖,媽給你煲些粥來喝,你跟你爸和你哥先聊著。”說到這裏眼淚又要流出來,急忙擦了擦眼角,轉身出去了。
玉天原是怕王信紅會哭得太多傷了身體,現在見她出去了,又有些擔心王信紅會不會驚喜過度暈在外麵,心下計較一番道:“爸,你先陪著小妹,我去給媽打打下手。”說著看了看玉傾,“小妹,你昏迷這段時間,不知道爸有多擔心你呢。你陪爸好好說說話,別再氣爸了。家裏人就算再怎麼做得過份,初衷畢竟都是為你好。”
玉傾看了看玉天,心下一陣慚愧,低聲道:“哥,我知道了。你去陪著媽吧。以前本就是我不懂事,這段時間,真是辛苦你們了。”
玉天微微一怔,見玉傾的話真心實意,心裏對她僅存的最後一點芥蒂也消失了,溫言道:“那我先走了。”
玉傾看看仍舊在一邊努力做出威嚴表情的玉海臣,不由“撲哧”一笑,道:“爸,我好想你,過來陪我坐坐好不好?”眼中閃著期盼的目光。
玉海臣看著笑靨如花的女兒,不由心下微動,但就這樣過去,未免又失了麵子,矛盾半晌,才終於“哼”了一聲,坐到了王信紅先前坐著的椅子上。
玉傾拉著父親的手,輕輕道:“爸,這幾年我好想你們。”
玉傾本是性子固執到極點之人,這些話雖然是她的心理話,但放在從前的她身上,便是別扭死也絕不肯將這話說出口。玉海臣自然也知道這一點,現在聽到她說這話,不由大出意料之外,同時也有一種“女兒終於長大了”的欣慰,再看看玉傾消瘦的臉頰,哪裏還擺得出那些鬥氣的架勢,長歎了一聲,另一隻手摸了摸玉傾的頭。
玉傾一副孺慕的表情,拉著玉海臣的手說了半天的話。隻是她畢竟剛剛醒來,體力不濟,說了一會兒之後就覺得有些困乏了。
玉海臣幫她掖了掖被角,慈愛地道:“小傾,累了就休息會兒吧。”
玉傾“嗯”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耳邊卻又聽到玉海臣道:“韓丹在樓下的病房,有常何立守著她,你不用擔心。等她醒來了,我會來告訴你的。”韓丹與常何立曾是玉傾的同學,因為與玉傾相交甚密,所以玉海臣也認得他們。
玉傾一下睜開了眼睛,看著玉海臣。
玉海臣不解,道:“怎麼了,小傾?”
玉傾道:“韓丹也在這醫院裏?”
“是啊。你們兩個都昏迷過去了,是常何立發現後把你們送進了醫院,之後又通知了我們。”玉海臣歎口氣,“你啊你,什麼事想不開居然開車撞樹?這次是運氣好,下次千萬別做傻事了。”
玉傾微微一笑:“爸,你放心吧,我不會了,以後我都會乖乖聽你們的話,不會再讓你們費心了。”
玉海臣摸了摸女兒的頭發,終是沒有說什麼。
玉傾卻模模糊糊地想著,當初自己托那神棍將身體送給常何立保管著,不知道那神棍是怎麼和常何立說的?還有,自自己醒來後,似乎總覺得好像忘了點什麼,但是又想不起來,到底忘了什麼?自己在另一個世界的經曆,明明就記得很清楚,跳崖之後就失去了知覺,再有了知覺時已經是在現代清醒過來了。
那似乎被忘掉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