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真他娘的黑啊。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羅大俞走走停停,口幹舌燥,精疲力盡,他快要倒下去了。渴,找水喝,快找水喝!掙紮著向前挪動了幾步,一陣雷聲由遠及近姍姍而來。羅大俞鬆了口氣,艱難抬起手臂在臉上胡亂擦一通,竟然發現衣袖上沾了水。一滴,兩滴,然後三滴,四滴,不斷有水滴在他的臉上。眼睛猛地睜開,四周看了看,原來是夢啊。咦,不對,怎麼還有水滴落下來?羅大俞順著水滴的來路看過去,天花板已經蔭濕了一大片。
淦,又下雨了。羅大俞熟練的翻出兩個盆放在滴水的位置,又檢查了一下其他地方,確定沒有忘記什麼重要的事、這才打開冰箱門,拿了一罐飲料出來。唉,都怪當初年少不懂事,上了奸商的當,買下了這棟外麵下大雨、屋裏下小雨的房子。算他跑得快,不然非要扒皮抽筋才能解恨。羅大俞這樣想了一回,右手揉搓幾下還有些昏沉的腦袋,把剩下的飲料喝完,站起身。
打開房門,一股土腥氣撲麵而來,鼻子不由得開始開始抽動。小雨淅淅瀝瀝下不完,羅大俞小跑過去、打開了車庫門。說是車庫,裏麵卻隻有一輛車,還是電動車。又在儲物櫃翻出雨衣,推車到大門口,鎖了門,穿上雨衣、騎車奔醫院去了。
羅大俞到醫院的時候,正趕上醫院的忙碌時段,抗爺在主持一場手術、無暇顧及他。羅大俞隻好踱著步子,先去找昨天那位救回來的少年。病房的前台值班護士告訴他,那個少年在四一二病房。羅大俞道謝之後正要邁步去坐電梯,護士的聲音再次飄過來:電梯正在維修,請走步梯間上樓。得,爬樓去吧。一路小跑上來四樓,額頭上滲出密密的一片汗珠。看來最近的鍛煉量是荒廢了,羅大俞這樣想著、人已經在四一二門前。他深吸一口氣,整理一番衣袖衣領,又捋捋略顯淩亂的發型,然後敲了三下門。
“請進!”羅大俞打開門,進入病房。這是一件單人病房,設施完備,電視機,小空調,小冰箱應有盡有。少年此時正坐在一把椅子上看雜誌,看到羅大俞進來,少年站起身:“你,就是石婆婆讓我找的那個三流殺手羅大俞嗎?”羅大俞心想什麼撈什子三流殺手,勞資是一流!是一流!!說出口的卻是:“奧?小朋友,何有此問呢?”少年笑了想,說道:“石婆婆說那個羅大俞,他的頭發好像雨後的彩虹,特別好認。”少年的臉上洋溢著陽光一般的笑容,嘴角喂喂翹起,笑得燦爛。羅大俞受他感染,也哈哈大笑起來。“小朋友,我的名字你已經知道了、那你叫什麼名字啊?”
少年撓了撓頭,臉上的陽光慢慢褪去。“我現在沒有名字了”,頓了頓,少年接著說道:“你應該調查過我吧。我在天心區幹了一件大事。”少年停下來,盯著羅大俞,也不繼續說。羅大俞在儲物箱翻出一把簡易的凳子,在床邊坐下、並且招呼少年:“坐,別這麼拘束。”少年小心地在床邊靠近羅大俞的位置坐下,低著頭不說話。羅大俞開腔了:“你殺人了,對吧。”說這句話的時候,羅大俞臉上並沒有特別的表情,就好像在說著今天吃了一個饅頭一樣平靜。這就是真正的殺手吧,少年心裏嘀咕開了,三流應該不止吧?
“嗯,當時的情況我沒了印象,整個人好像癲狂一樣。等我清醒過來,那兩個人已經血肉模糊,我也渾身是血,有他們的血,也有我自己的。”羅大俞一直靜靜地聽著,聽到這裏,他開口了。“對,我了解到那兩個人是天心區某個大人物的新歡,不過他們在打鬥過程中使用了二類限用藥物,這是關鍵。因為天心區有規定:使用二類限用藥物之後,所產生的一切後果由使用者自行承擔。”注意到少年的細微動作,羅大俞停下來看向他。他的雙手不自覺地顫抖,肩膀也像篩糠一樣停不下來。羅大俞的眉頭皺起來,走近少年,發現左手臂有一小塊雲彩模樣圖案在隱隱發光、少年的眼神也變得迷離。握住少年的左手,右手從口袋掏出一支針劑,推去外殼,紮在雲彩中間,緩緩擠壓活塞。雲朵的光芒一點點淡去,輪廓慢慢消失,最終完全看不到了。
“你也注意到了?”抗爺這時候推門進來,剛好看到這一幕。羅大俞沉吟了一會,才開口:“嗯,說起來和那時候的我很像。重度耐藥性,這小帥哥體內可能有變異細菌,又或者。”羅大俞習慣性地捋了捋頭發繼續說道:“又或者變異病毒。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沒有大礙了。”抗爺冷不丁哼哼兩聲,胡子都吹起來。“想不到你個龜兒子還有這本事,我是束手無策了。”說完,又笑出聲,一發不可收拾。羅大俞一臉茫然,笑了好一陣之後,抗爺擦幹淨笑出來的眼淚,清了清嗓子。“其實,這是一位小美女。好了,不跟你廢話了。小美女的身體沒問題,左手和左肩檢查結果是天心區的傑作,都是合成的、身體適應度還不錯。”抗爺簡單詢問幾句,小美女一一做了回答,抗爺點點頭。“好了,你可以帶她回去了。對了,差點忘了,記得帶它去民政那,她需要一個新名字。”抗爺用他慈愛的目光看了看小美女,轉身走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