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應了那句話: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安祿山得到皇帝寵信,飛揚跋扈,朝廷大臣,無人敢惹。李林甫表麵上也和安祿山十分融洽,卻時常在不經意間,冷嘲熱諷。光嘲諷也就罷了,李林甫還相當狡猾,安胖子屁股一撅,就知道他要拉什麼樣的屎,如安胖子肚中的蛔蟲。
自己的心思,在李林甫麵前,透明一般,這讓安祿山心驚:這小子大大地狡猾!
若說當時安胖子有什麼心思,無非兩個,一大一小。
小心思,是縱情聲色,皇宮裏的貴妃,早被染指。大心思,是也想過把皇帝癮。
做皇帝,一開始安胖子沒這打算。可後來,“形勢逼迫”,不想都不成。金山就在眼前,你不動心,傻嗎?
皇帝寶座本來沒那麼大的誘惑力,因為風險太大。可唐玄宗在很多地方的失策,讓這個風險越來越小,趨於“零風險”。藩鎮割據,地方兵力越來越強,權力越來越大,指揮兵馬,調度四方。而中央則兵力空虛,成了空架子。地方強過中央,造反的風險,自然就小。
一切都是悄然發生的。看著自己地盤壯大,兵力擴張,安胖子忽然發現:皇帝的寶座,就在咫尺之間,手到擒來。
安史之亂前,安祿山統治三個藩鎮,兵力達20萬,且兵強馬壯、訓練有素。中央控製的部隊,隻有8萬左右,且久疏戰陣。
20:8!
安祿山早就有造反的實力,之所以不反,有兩個因素:第一,唐玄宗對自己實在很好,造反於心不忍;第二,李林甫太狡詐,冷言冷語之中,似乎把自己的打算一眼看穿,這讓他很不放心。
可以說,在唐玄宗統治的後半段,一種“三角關係”維持著大唐政局脆弱的平衡。
三角關係,對個體來說,或許是最鞏固的陣形之一,但是,當國家政局的平衡,僅靠三個人來維持,就十分脆弱了。
這個三角關係,正是李林甫、楊國忠、安祿山。
李林甫製約安祿山;楊國忠對安祿山既抵製,又表麵配合;楊國忠畢竟是楊貴妃的紅人,李林甫對他也讓上三分;楊國忠暗中對安胖子不滿,對李林甫的位置,窺伺已久,李林甫自然也暗中戒備。
這三個唐玄宗眼中的紅人,今天來看,都是大大的壞人,在當時,卻互相牽製、互相利用,誰也動不了誰,誰也滅不掉誰,如三足鼎立,維持了政局的短暫平衡。
安祿山一度返回藩鎮、遠離了朝廷,李林甫、楊國忠少了共同的敵人,內鬥加劇,徹底打破了這種平衡。
李林甫的一個心腹官員和楊國忠素來不合,被楊國忠抓住把柄,抓了。李林甫一再爭取,楊國忠一再堅持,唐玄宗最後還是把李林甫的心腹殺了。
李林甫很生氣,後果也很嚴重。欺負到家門口了,休怪我還手。
恰巧雲南、四川一帶,少數民族叛亂,大唐屢次征討,均無功而返,皇帝拿這事和大臣討論。
李林甫就說了:“皇上啊,這事兒挺嚴重的。四川,天府之國,可獨據一方,當年,魏蜀吳三國鼎立,四川就是一獨立王國啊,這要是被敵軍占領了,再想收複,難度就大了。您得早下決心,派個得力大臣,前往督陣、討伐才行。”
玄宗道:“哦?宰相以為,誰去合適?”
李林甫就把楊國忠推薦上去了。玄宗也沒多想,那好,就讓楊國忠去鍛煉鍛煉吧。再說,當年楊國忠在四川當過兵,對那裏的情況比較熟悉。
楊國忠得知消息,慌了手腳。自己肚子裏多少分量,自己能不清楚?沒錯,當年是在四川當過兵,可那是被逼無奈,母親帶著自己改嫁,遊手好閑,楊家沒人待見,越來越無趣,索性混進兵營,當了個兵油子。
讓自己再回傷心地,楊國忠這回可真傷心了。他找唐玄宗辭行,一把鼻涕一把淚:
“皇上啊,李林甫這是在害我啊。把我外調,是要置我於死地!今日一別,下次見您,不知要何年何月!”
他一流淚,玄宗也黯然,安慰道:“你先去四川,處置軍事,等有了頭緒,就把你召回來。出去鍍鍍金,回來給你安排個宰相,不就名正言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