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他們終於湊足了盤纏,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了。
盛夏的朝陽是熱烈的,陳正正頂著半輪紅日,騎上了自己的飛鴿自行車,搖擺著身子向著劉佳妍的家騎去。當他看到晨曦透明的空氣中閃現出劉佳妍的身影後,陳正正張開雙臂,把兩隻胳膊搖擺在空中,興奮地呼喊道:“劉佳妍”。
劉佳妍看到陳正正的出現,露出了如初升紅日般絢爛的微笑,揮手回應道:“正正,我在這呢”。
陳正正和劉佳妍輕快地飛馳在馬路上,劃破了早晨清爽的空氣,這讓陳正正的心也要飛翔起來了。很快,他們就在路上會和了嚴曉,季童,任曉偉,胡子平,幾個人歡天喜地地穿梭在奚落的車流中,很快就聚在了學校門口。
當所有的人都聚集齊後,嚴曉揮起胳膊,大喊一聲:“出發,我打頭陣,胡子平殿後,一個都不能落下”,話音未落,嚴曉就竄了出去。他身後麵的幾十輛輛自行車和三輪車便跟在他的後麵,惹起一陣喧囂和煙塵,浩浩蕩蕩地上路了。
這個氣勢磅礴的車隊,在略顯寧靜的早晨顯得如此惹眼,引來了路人的紛紛側目,所有人都驚詫地喃喃自語道:“這是哪來的這麼多的人,哪來的這麼多的車呀”。
嚴曉一馬當先,一手扶著車把,一手攥著地圖,作為整個隊伍的領頭雁,他要把大家帶向正確的方向。而胡子平則騎在隊伍的最後,他要保證整個隊伍中沒有一個人落在他的後麵。
就這樣,一路上你追我趕,自行車和三輪車輪番上陣,一群人經過了高樓大廈,穿過了農家春耕,越過了一片片綠色的沃野。送走了朝陽,頂過了烈日,當迎來夕陽斜下的時候,嚴曉帶著一身的風塵仆仆,看著手中的地圖。他發現,他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騎過了100多公裏,眼前的路標上寫著兩個大字:三河。
這會兒,胡子平從隊尾騎了過來,湊到陳正正和季童的身邊,指著身後麵說:“想不想吃西瓜?”。
陳正正和季童一愣,問道:“你累傻啦,哪來的西瓜?”。
胡子平說:“剛才路過一片西瓜地,西瓜滿地,要多少有多少”。
陳正正說:“買嗎?買多少呀”。
胡子平一眯眼睛,壞相盡顯,說道:“買,那不刺激了,咱們得來點刺激的”。
季童問:“刺激,難道你想偷呀”。
胡子平一擺手說:“偷,偷太不道德了,哥們兒不幹那事,咱們換”。
季童問:“拿什麼換?”。
胡子平從書包裏拽出了兩瓶西瓜味飲料,擺到陳正正和季童眼前說道:“拿西瓜汁換西瓜,這可是日本進口的,不比真西瓜便宜,咱這也算是等價交換了吧”。
陳正正說:“人家能換嗎?”。
胡子平嘬著牙花子說:“咱別跟老板說呀,摘了西瓜,放下西瓜汁,咱就撤”。
季童說:“那你這還是偷,至少也算是半個偷”。
胡子平抬腳揣在季童的屁股上罵道:“就你丫事多,瞧你那慫樣,不敢去就別去”。
季童嗬嗬一笑說道:“誰不敢,這事那能少了哥們兒”。
陳正正說:“咱們給人家留張字條”。
季童和胡子平問道:“字條?怎麼寫呀?”。
陳正正想了片刻,找來紙筆,在紙上寫下:“吾等閑人散遊,偶過此地,見貴地西瓜茂盛,頓覺口腹之欲難消,然身無寸金,隨欲以物換之,三思而後,以吾等東洋西瓜汁換汝等西瓜,吾品西瓜之鮮美,汝品西瓜汁之甘甜,兩情相悅,豈不快哉”。
陳正正寫好後,把字條貼在了瓶子上,抵到胡子平眼前,胡子平看後,不禁自語道:“你丫真會拽文”。
一邊的劉佳妍也湊了過來,聽到三個人的主意,興奮異常的要求加入,長了這麼大,下地偷瓜這種事是百年難得一遇,劉佳妍高興都有點忘乎所以了。
就這樣,胡子平領著陳正正和季童,後麵跟著劉佳妍,很快就摸到了西瓜地的旁邊。徐徐晚風拂過,眼前是一片片此起彼伏的綠色波浪,在夕陽的映射下發出了柔美的光影,劉佳妍不禁輕輕叫道:“好漂亮呀”。
胡子平指著不遠處一間平房說道:“那就是看瓜地的人住的地方”。
陳正正眯著眼睛,迎著陽光向瓜地裏張望,說道:“有人嗎?”。
胡子平說:“不管他,這地大了,他追不上咱們,要是有人來了,咱們就跑”。
季童看著眼前浩大的瓜地,問道:“誰去摘瓜?”。
胡子平說:“讓劉佳妍放風,咱們三個去摘瓜,一人摘一個,正好我這有三瓶飲料”。
季童看了看劉佳妍,問道:“你一個人行嗎?”。一邊的胡子平和陳正正一對眼神,他們一下就明白了季童的用意,胡子平剛要說話,劉佳妍就搶在他前麵,蹦著說:“沒問題,沒問題,我肯定給你們放好風”。
劉佳妍歡欣雀躍地滿口答應,讓季童的臉色驟變,如意算盤沒打成,隻得跟著胡子平摸進了西瓜地,讓胡子平和陳正正心裏一陣暗笑。
西瓜地裏枝葉茂盛,胡子平蹲在地上一腳深一腳淺地往裏摸索,舉起西瓜拍打拍打,聽聽回音,還不停指導身後的季童和陳正正,告訴他們那個西瓜生,那個西瓜熟,把兩個人指揮得手忙腳亂。
胡子平在瓜地裏一通摸索,終於摘了一個像他屁股一樣溜圓的西瓜,他把西瓜高高舉過頭頂,衝著身後的季童和陳正正喊道:“這個好,這個好”。
就在胡子平舉著西瓜炫耀的時候,劉佳妍驚慌的表情和身後的一聲震吼幾乎讓他癱坐在地上。胡子平回頭望去,一個白衣草帽的老頭正在衝著他奔來,嘴中喊著:“你個小兔崽子,還敢偷瓜”。
見狀不妙,胡子平丟下西瓜汁,抱起他的西瓜,低著腦袋,嘴裏喊著:“我不是偷西瓜,我是換西瓜,我拿西瓜汁換西瓜”,然後跌跌撞撞地一路狂奔而去。
季童見狀緊跟在胡子平的身後,把剛摘的西瓜摟在懷裏,一邊逃跑一邊喊著:“我們是換西瓜,我們是換西瓜”。
轉眼間,兩個人就已經一溜煙跑出了瓜地。
陳正正看見兩人如閃電般落荒而逃,趕緊丟下西瓜,拉起傻站在路邊的劉佳妍,跟在兩個人的身後,逃跑了。
就這樣,胡子平和季童懷裏摟著自己的西瓜,一路踉蹌,陳正正則抓著劉佳妍的手緊跟其後,四個人使出了吃奶的勁,抱著兩個戰利品,一路絕塵逃了回來。身後則是一個火冒三丈叫罵不停的看瓜人,還有散落在田間的三瓶西瓜汁和一張紙條。
胡子平把西瓜舉到大家麵前說:“分了”。
嚴曉問:“買的?”。
胡子平說:“不是”。
崔欣波問:“偷。。。偷的?”。
胡子平說:“換的”。
“拿。。。拿什麼換的?”。
“西瓜汁”。
用西瓜汁換西瓜,讓人歎為觀止。
三河的夜晚是寧靜的,一行四十多人的龐大車隊到了那都是焦點,看得三河人民個個目瞪口呆。
陳正正和季童作為先鋒部隊已經找好了夜宿的旅店,這會兒,兩個人指著一間三層小樓喊道:“就是這地方,聚來仙賓館”。
當隊尾的胡子平騎著一輛三輪車,拉著幾個姑娘出現在賓館的時候,陳正正指著賓館的招牌喊著:“就是這,就是這”。
胡子平抬起腦袋,一路的飛奔已經讓他的臉上沾滿了灰塵,但他還是眯著小眼睛,撲哧一笑,嘀咕道:“聚來仙,這地方不錯,神仙呆的地方呀”。
很快,一行人就占滿了小小的旅館,樂得老板已經合不上嘴了。
晚上按照計劃,男生們輪流守夜。
第二天清晨,嚴曉早早已經準備完畢,胡子平和薑晨買回了所有人的早點。一頓飽餐過後,大家的熱情依然高漲,他們的隊伍依舊是浩浩蕩蕩,如洪流一般向著遠方的大海奔去。
當夕陽再次西落的時候,嚴曉看到,他們已經身在玉田了。
第三天,嚴曉揮舞著雙臂,指著遠方喊道:“我們到了”,正如嚴曉所說,他們終於看到波濤洶湧的渤海灣了。
那片海,讓人心潮澎湃。
在經過了一夜的等待後,東方的紅日終於躍出了海平麵,將遠處的天和遠處的海全都染成了奪人雙眼的紅色,那漫天的紅色是如此得炙熱,猶如燃燒的烈焰一般。41張歡呼雀躍的臉上也閃著金色的光芒,他們的笑容從來沒有像此刻一般絢爛過。大家肩並著肩,身後的朝陽正在冉冉升起,泛著五色光芒的海麵翻起層層波濤,相機的快門將時間永遠定格在了這一刻,凝結成了一副悅動的畫麵,那上麵是41張寫滿了青春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