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三人仍舊默默無聲地做著手中的活計。他從哪兒來的那股勁兒呢?

倫子一邊看著紅色傷痕一邊擔心起倒下去的由藏。“誌村小姐!”

護士長叫。“到!”

倫子拿著紗布抬起頭來。“你來一下!”

護士長拿著三四份病曆走出值班室。究竟是什麼事呢?倫子離開兩人來到走廊裏。

“有幾句話要說,能到更衣室來一趟嗎?”更衣室在三樓雜品庫的隔壁。室內擺著各人的衣櫃,再往裏擺著沙發和一麵大立鏡。天花板上扯著鐵絲,上麵掛著襪子、白大褂的腰帶等小雜物。

護士長先走進去,弄清屋裏再沒有別人時,便關好了門。這是護士長說她個人秘密話時常用的手法。

“什麼事?”倫子慢吞吞地坐在護士長身旁。

“是關於注射的事。”護士長把夾在腋下的病曆放在膝上,拿出一張表。那上麵寫著石倉由藏的名字。“給石倉老人時常使用麻藥吧?寫的是:‘本人訴說:背部痛。給予奧匹斯丹製劑一A’,這倒可以。”護士長把病曆拿出來讓倫子也能看得到。

“這一周,昨天和三天前的周一,隔一天一次,那老爺子最近那麼痛嗎?”

“夜間常常喊痛。”“夜間喊痛的事我倒聽說過。不過,平常不用麻藥,隻用鎮痛劑也能止痛。例如:前天是諾布倫鎮痛劑,往前是維他命,沒有使用過麻藥。”

護士長一張一張地翻閱病曆。“可是,一到你的班就準打麻藥。”倫子大體上明白護士長想要說的話了。“還有,這藥方都是直江醫師開的。”“那麼,您的意思是要怎麼辦呢?”“並不是要怎麼辦,隻是我認為用得過度。”“這種事我管不著,請直接去問直江醫師吧?”“當然我要去問,不過,想事先向你了解一下。”在病曆上之所以由倫子來記載麻藥使用情況,是因為直江和倫子在值班時總是編到一起的。而且,在白天注射麻藥時,直江也固定讓倫子去做。然而,一到夜間,不知為什麼,直江總是說“我去打”,就自己去了。這對不十分願意接觸患者的直江,也算稀罕事。

大約兩個月前,倫子察覺了這件事。第一次時,倫子慌忙起身說“我去”,可直江說“麻藥本該由醫生去打”,硬是走出值班室,倫子從後麵跟了出去。直江說:“打針時不必每次都跟來!”硬是把倫子趕了回來。

倫子現在回想一下,認為直江從那時起是不是就時常使用麻藥了?表麵裝作是給患者使用,也許把它的一部分留給了自己。

到直江住處時,曾看見麻藥針劑瓶,倫子也想過:“會不會……”況且,說是感冒卻打了麻藥,豈不怪異。這樣看來,那些藥劑是直江趁那些機會從醫院扣下來的。

“這些患者也是如此。”護士長又拿起另一份病曆,是一個五十二歲的再生不良性貧血患者。

“雖然沒像石倉老人那麼頻繁使用,但也是直江醫師開的處方。”對這個患者也是在倫子值班之夜,直江一個人去打針的。“我問過小橋醫師,他說這人比石倉老人痛得輕。”這些話是出自小橋醫師之口嗎?如果是,那可就糟透了。因為護士長不像護士那樣可以輕易蒙騙過去。倫子覺得直江已被步步緊逼,走向無形的羅網裏了。

“直江醫師是不是很喜歡打麻藥?”護士長盯著倫子問。護士長究竟能知道多少呢?

倫子被護士長盯著,心裏在想。如果說漏了,就會要直江的性命。“是不是禁止用麻藥?”“上次來檢查麻藥使用情況時,主管部門說咱醫院使用得過多,應當注意,所以,我一直很注意。”最終是護士長發現了異常。倫子覺得必須盡早把這事告訴直江。“我以為問一問你,可以了解出一些使用情況來。”“很對不起……”老實說,倫子知道直江使用麻藥,但她也隻是前幾天奉院長夫人之命去探望直江時初次看到的。那時剛剛知道,也沒法詢問以前是否用過,是否經常使用等等。

直江對患者使用麻藥比較頻繁是從大約兩個月前開始的。如果說他本人也使用,頂多是從那一陣子開始的。再說,同直江一起值班時,整晚也沒發現他因犯癮而痛苦,也沒見他打過。即使他用上一點,也談不上成癮——倫子自我安慰道,但心裏仍然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