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刻,道整轉譯赫連乙支的話,接連幾次提到"涼州"二字。紫元宗腦中靈光忽閃,猛然省悟"對了,當初浮生草患重病,我尋遍涼州所有的藥鋪,也沒找到藥材,原來是被這些胡人買走了。他們買這麼多藥材作什麼?"
轉念又想"管他買的什麼呢,我正愁無人指引路途,駝隊既要去天山,我跟著走肯定不會迷路。況且他們糧食淡水充足,我們吃喝取用都很方便。"
他一打定主意,就算天塌地崩也絕不動搖。當下別無顧慮,回身抱起浮生草,扯掉駝背旁的貨包,再將他放上去。浮生草雙腿橫跨,穩穩的坐在駝峰之間。
赫連父子見狀傻了眼,想上前阻攔,又怕對方以多欺寡,一時愣在原地沒挪步。
朱雀和紫元宗相處日久,已能揣測他的心意,隨即笑道:"赫連老爹,玄奘大師,元宗大哥和我正想去天山。大家恰巧同路,幹脆一齊走吧。你們東西帶的挺多,我們可以叨光占點便宜,先謝過了啊。"
玄奘毫無異議,但是當道整把朱雀的話轉譯時,赫連乙支神色躊躇,似乎很不情願。段寂看在眼裏,悄聲道:"此人贈送駱駝,隻為了支開我們。他害怕與人結伴而行,多半想幹些見不得的人勾當。"
龐玄通未置可否,反問道:"齊雲派慘遭屠滅,你們想報仇麼?"
蕭瓊英雙眉豎起,道:"這還用問?血海深仇自然要報。"
龐玄通道:"謎團深處往往便是真相,西行之路凶險迷離,很可能遭遇那殺手;而向東回到涼州,或許能苟安避禍,何去何從?你們說呢?"
段寂還想再議論,蕭瓊英已掉頭走到赫連乙支跟前,摸出隨身攜帶的小金錠,塞進老人手中,再讓道整傳譯,說己方三人也要隨同駝隊趕路。
楚鶴齡忽道:"蕭前輩,晚輩願追隨諸位西去,請代為相告駝隊的首領。"蕭瓊英瞅了瞅他,隨即扭頭走開,全然沒理會。
白善道愁容滿麵,問道:"楚師兄,咱們為何不回涼州?"
楚鶴齡望著駝隊後那輛馬車,手撚唇邊胡須,意味深長的道:"很多事躲是沒用的。若想成就正果,就要冒些風險。"說罷搬挪貨包,牽過兩峰駱駝,縱身騎跨上去。白善道萬般無奈,隻得扯住韁繩也爬上駝背。
頃刻間,眾人自行動手找了坐騎。赫連乙支父子無法可施,隻好任其所為。少時整理停當,赫連魯一聲吆喝,領頭駱駝邁開腳步,駝隊披著朝霞,緩緩向沙漠深處走去。
從清晨到晌午,駝隊一直向西行進。道宗眾人連日勞頓,早已心力交瘁,都靠著駝峰打瞌睡。
沐浴著溫暖陽光,朱雀和浮生草小憩片刻,轉眼便恢複了生氣。兩個孩子同乘一峰駱駝,唧唧喳喳的談笑風生。或許是樂而忘憂,抑或因為天性明朗,他們都不提幾天來經曆的慘事。朱雀一會兒前仰後合,一會左右搖晃,斜跨在腰肋間的銅錢隨之碰響,"嘩啷嘩啷"清脆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