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吃了一驚,想要阻止卻已來不及了。但見紫元宗目光怔忪,愣愣的盯著她的頭頂,便淡淡一笑,道:『哥哥,你怎麼了?』元宗輕輕撫摸她的頭皮,心裏顫抖道『頭發,你.......你的頭發呢?』無憂微笑道:『頭發剃掉啦,我想改個樣兒給你瞧瞧。可好麼?』紫元宗暗想無憂向來愛惜秀發,怎會忍心自剃光頭?當下扶著她的雙肩,眼睛血紅如火,心中急問道『是誰?是誰幹的?誰剃掉了你的頭發?告訴我!』
無憂歎口氣,隻得將斷發救人的事情講述一遍。說完後悠悠長歎,伸掌輕撫元宗的麵頰,道:『頭發沒有了還可以再長出來,人死卻不能複生。幾根頭發能就一個孩子的命,要是換成你,也會這樣做的。』
紫元宗慘然道『你為了救人剃掉頭發,可是......可是那個孩子反而用毒針暗害你.......』無憂趕忙道:『別怪阿草!那不是他的錯!他不是有意傷害我的,定是有人逼迫他。哥哥,你答應我,千萬別為難阿草,別為難他!』她神情惶然,語調頗為迫切,竟比剛才剜肉取毒還要緊張。
紫元宗忍住眼淚,艱難的點點頭。無憂又道:『還有,若是今後再遇見那孩子,你一定設法相救,別再讓人欺負他.......阿草太可憐了,太可憐了.......』紫元宗含淚心道『你盡管靜心養傷,少想這些事情。你說的話,我都已牢牢的記在心裏。』
無憂舒了口氣,展顏笑道:『嗯,那我就放心了。』說罷歪斜著偎在紫元宗懷裏,忽感平地一股冷風吹來,寒意透入肌骨,不由得聳聳身子,嬌怯的道:『我......我有點冷。』
紫元宗黯然神傷,將她緊緊地摟在懷中,霍地扭頭望向洞外天空。暮色蒼茫,那揮之不去的厄運仿佛正躲在陰雲裏窺探。紫元宗瞠目而視,胸膛中怒潮激湧,內心深處狂喊道『老天啊!為何總是讓好人受苦?』
這呐喊似乎立即有了回應。隻見天邊白光閃耀,數道閃電穿破長空。突然『轟隆』一聲巨雷炸響,震得山林簌簌發抖。刹那間大雨瓢潑,翻江倒海一般傾瀉而下。狂風夾雜雨點,呼嘯著席卷天地。山石,樹木,鳥獸,各種生靈都籠罩在激蕩的風雨中,猶如巨獸鐵蹄下的螞蟻蟲豸,隻能逆來順受,默默戰栗。無以名狀的恐懼上達雲霄,下及黃泉,萬物任憑淒風慘雨肆虐,又有誰能左右天意?
雨打風吹,直到天明也未止歇。紫元宗抱著無憂坐了一夜,開始還聽她心語細微,到後來漸漸悄無聲息,料想她定是睡著了,誰知天亮後許久都不見無憂醒轉。搖晃輕拍,她也隻是微弱的『咿唔』兩聲。紫元宗心下慌亂,對著洞外亮光仔細查驗她的傷勢,卻見肩頭雪膚熒熒,傷口既不紅腫也無青痕,看模樣銀針的毒性似已去除幹淨。
此時一陣疾風掠過洞口,無憂微微打個寒戰,嘴裏含糊道:『我冷......』紫元宗單手緊緊摟住她,又解下自己衣服裹在無憂身上。無意間右手觸及到她的額頭,隻覺灼熱滾燙有如火炭。紫元宗心裏一沉,暗道『不好,她在發燒!』傷後發燒乃大凶之兆,紫元宗自是知曉,但無憂創口並無紅腫異樣,怎會忽然有傷勢加重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