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在牆外早已被眼前的醜物惡景驚呆了,此刻才猛醒過來--那個小身影正是她要找尋的小男孩。無憂按捺不動,心下尋思『原來這孩子的名字叫「浮生草」,不知他是那老婆婆的什麼人?』
『浮生草』哆哆嗦嗦的爬了半天,好容易來到老太婆腳下。老太婆又是大喝一聲,有如晴天霹靂:『狗東西!站起來!』浮生草聳身一顫,立即颼地站直,活像提線木偶似的。老太婆厲聲問道:『今日你出去得了多少錢?還要我問你才拿出來麼?』
浮生草怔怔不語,愁苦的雙眸中噙著淚水。老太婆道:『大身主在太原醉仙閣被人折斷了脊梁,才幾天啊?你就敢趁機偷懶!哼,三天沒有討到一文錢,你說怎麼辦?』忽地嘴角一彎,笑得比哭還難看,道:『你過來!』
看著這恰似野獸般的微笑,浮生草流露出絕望的神態,十根手指交叉著絞來絞去,一寸寸的挪了過去。等他挨近,那老太婆眼睛中凶光大現,猛然伸出手臂,一把將他的手腕抓住。枯爪般的手指涼冰冰得箍的生疼,浮生草魂飛魄散,慌亂之間失去了理智,尖叫著又抓又掙。老太婆沒料到小孩子會反抗,不留神被他掙脫,手背上還被抓出兩道血痕。
一時間周圍靜了下來,眾乞丐心頭惴惴,大氣也不敢出。
?老太婆冷冷的瞪著小男孩,慢慢把手掌舉到嘴邊,伸出舌頭舔舐傷口上的血漬,平靜中透出神情殘酷可怕,正是猛獸撲食前的那種凶相。老太婆舔了一會,淡淡地道:『按照咱們福壽堂的規矩,若是忤逆身主,當該身受何等刑罰?』
眾乞丐見事不關己,老太婆也沒有遷怒他人,都鬆了口氣,紛紛出主意。有說斷肢,有說砍頭,有說剝皮,還有說把小男孩煮著吃了,種種酷刑不一而足。
老太婆搖搖頭,緩緩道:『我錢毒姑自入堂以來,始終是一名小小的身主。多年間,我花費心思製成一種神針,名字叫做「三絕膏肓」。毒力比本堂「子午神針」還厲害數倍。要是獻給堂主,定能因功提拔。嘿嘿,今天正好就用這小雜種試試我的神針吧!』說罷從懷中摸出一根一寸長的黑針,針尖映著陽光忽閃不定。
眾叫化轟然叫好,七手八腳的將小男孩按倒在地。浮生草早被自己剛才大膽的舉動嚇傻了,隻知道抽抽搭搭的念叨:『身主,饒了我吧......饒了我!』直到此時方才知死期已至,不由得撕心裂肺的慘聲怪叫。
老太婆錢毒姑站起身,獰笑道:『叫吧,使勁的叫!叫得越響,聽著越受用!』揚揚手中毒針,朝小男孩走去。
就在這時,從土牆那邊傳來清婉的呼喝:『快放開她!』音調不高,平和溫靜,但隱隱有種威嚴之意。眾乞丐微感詫異,不禁停住手腳回頭循聲看去。就見倩影婀娜,正是無憂眼見危急翩然而至。
錢毒姑上下打量端詳,問道:『你是誰?』無憂不答,跨過亂石,緩慢的走進人群。那情勢就如鳳凰走入雞群,清絕高貴不可為卑賤之輩所仰視。眾乞丐氣為之奪,身不由己的朝兩邊退開。無憂扶起小男孩,轉頭靜靜的盯著錢毒姑。錢毒姑猛一哆嗦,心頭莫名其妙的發虛。不知為何,她不敢與這個蒙麵少女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