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近在麵前,反而引得饑餓感象烈火一樣燃燒。囚犯徒勞的伸直手指--還是夠不著。他絕望的搖晃著腦袋,臉上的表情傷心欲絕,嘴裏發出『吃!--吃!--』的呻吟。
『啞巴要說話啦,天狗要放屁啦!』小乞丐『半根草』忽然發現了新的笑料,而他這句話也引起了意料之中的哄笑。於是這小猴子更加得意,跳到旁邊一輛破牛車上麵添油加醋的叫道:『吃吧,吃吧!這是你狗老爹留給你的晚飯呢,吃下去可以讓啞巴開口說話呢!』
眾人都笑得前仰後合。程觀雲湊到青鳳耳邊道:『師姑,這囚徒是個啞巴。』青鳳留神傾聽,果然那人雖然嘴裏發聲,但是聲帶喉頭都沒有振動,全憑口裏呼氣在唇齒間激蕩才發出『嗤--嗤!』的怪聲。
柳青鳳不忍再看這慘境,心想不知這囚犯犯了什麼滔天惡罪,死前還要受如此折磨。她低頭對朱雀道:『我們走吧,回家去。』朱雀轉過頭來,早已是淚光瑩瑩,小臉嚇得煞白,半晌才點頭答應道:『好......』
就在這時,圍觀的突厥人亂哄哄的騷動起來,每個人顯得惶惶不安。接著這些人就像被熱油潑到的老鼠一樣一哄而散,一個個爭先恐後的鑽進街角牆縫裏。隻一眨眼工夫,城隍廟前就空蕩蕩的隻剩下五六個人。
青鳳三人正感驚異,就見遠處跑來幾騎人馬。為首的頭戴金冠,臉色傲慢,正是那天在鬧市縱馬的安公子。他馬後跟著十個兵士,兩邊的馬匹上各有兩個黑衣漢子。觀雲低聲對青鳳道:『是官府的巡夜隊。師姑,我們還是走吧!』青鳳搖頭道:『先不忙,那頭戴金冠的小子不是個好人,且看他要做什麼。』說話間,安公子來到石柱前。就有從人喝叫道:『阿史裏,見了公子怎不下拜?』阿史裏咧嘴一笑,並不稍動。安公子把手一擺對手下人道:『不必了,這家夥是個蠻子,不懂咱們的規矩。』說著,抬腿下馬,一邊問道:『這狗賊還沒有死麼?拴在這裏可還老實?』
地上的囚犯還在伸手夠那瓦盆。他全神貫注,全不在意到周圍的事物。安公子見狀罵到:『狗東西,臭啞巴,你還想吃「上路飯」麼?』說到『吃』這個字,忽然想起一事,他登時怒由心頭起,惡從膽邊生,走上前去一腳踩在那囚犯的手上,惡狠狠地道:『我讓你吃,我讓你吃!』
隻聽『咯咯』聲響,囚犯的指骨已經被安公子踩斷,骨頭的斷裂聲在靜夜裏回蕩,聽來讓人毛骨悚然。但他連頭都沒有抬一下,仍是注視著那瓦盆,隻是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安公子咬牙道:『好你個啞巴,還真能忍。看你能忍到何時?』抬起腳來,正準備踢瞎他的雙眼,忽覺背後勁風襲到。安公子不及細想,急忙俯身撲倒在地,就聽『砰』的一聲,那股勁力撞到他麵前的廟門,銅釘門上頓時留下一條兩尺長的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