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晌午過後,樓西月與許子蘭道別。
許子蘭贈了盒西域進貢的一等金珠,托樓西月帶給沈雲雙夫婦。
臨別前他叮囑道:“安郡主早有意與你結識,下月二十六,比詩會友,西月兄萬不可再失約。”
樓西月搖扇子笑道:“若是時辰足夠,我趕回來便是。”
語畢,提了袍角一躍上馬,抱拳道:“子蘭兄,那我們後會有期。”
二人駕馬一路南去。
半道上樓西月接了封飛鴿傳信,神色微斂。
紀九問道:“七公子,發生何事?”
樓西月輕歎了口氣,擺手道:“東土暗人屢次暗傷江湖人士。這回聖上舉兵鎮壓,實則欲除心頭刺,陳兵攻下東土。江湖幫派欲與朝廷聯手,傳信來問玉羅門的意思。”
“那七公子意下如何?”
樓西月沉默片刻,再道:“回了揚州再商議罷。”
臨近揚州,二人在路邊廢棄的官驛歇腳用茶。
驛站聚了群人,喝酒吃肉,商量攻打東土一事。
其中有個著玄青衣衫的清俊公子,似是聲望極高,但凡他開口出聲,旁人皆噤聲豎耳聽之。
此人乃兵器庫大當家文適,他煉出的兵器、暗器皆在江湖問鼎。
文適正色道:“文某已打探出前往東土都城的一條秘道,若是能得諸位英雄相助,定能直搗黃龍,端下那個女皇帝的首級。”
旁人應道:“隻要文大當家一句話,我等一定鼎力相助。”
樓西月聞言微挑眉,放下茶盞欲與紀九上路。
此時一陣疾風刮過,數隻金鏢自文適袖口直飛向樓西月,速度極快,不過眨眼之間,便能見一朵金鏢穩穩紮入長凳之中。
就在適才,長凳之上,坐著的便是樓西月。
眼下,他閃身避過,手起扇開,以扇骨將金鏢悉數擋住。
文適大笑道:“樓門主,多日不見,桃花扇可還使得順暢?”
樓西月也抱拳笑道:“文兄的兵器素來獨擋一麵,江湖上無人能及。西月多謝文兄割愛賜扇。”
文適提了壺酒走近來,豪爽道:“文某正要同眾位英雄商議東土一事,樓兄何不一道?文某有聞樓兄曾數次隻身深入東土汶淶郡,定是對東土地形了如指掌。”
樓西月抱憾道:“西月今日有急事在身,恐不能與文兄深討此事。待我得了空,定要提幾壺上好的七步醉往兵器庫登門拜訪。”
文適語含深義道:“有傳聞道:樓兄與那東土的女皇帝曾有交情。不知是真是假?”
樓西月不動聲色道:“江湖傳言,不足為信。”
文適默了片刻道:“說來也是,樓兄乃我大離才俊,怎會與那女皇帝有私情。如此,玉羅門會與我們江湖眾人一道,踏平東土吧?”
樓西月沉思了一會,眼角含笑,將扇柄敲在手心,“自然,玉羅門不會袖手旁觀。”
文適倒酒與樓西月對飲一杯,再客套了幾句,各自離去。
甫一進樓府,樓西月便被樓玉鳳攬入書房商議比武招親事宜。
紀九進院,見著有下人指著上方驚呼:“鳳凰,那是鳳凰吧?”
“不像鳳凰,鳳凰怎麼呈黑色?”
“但那鳥可真大啊,不是鳳凰是什麼?”
紀九順著方向看過去,見著近處的簷上落了隻黑色的大鳥,舒展了翅羽,呼嘯上天。
看那模樣,應該是隻雕吧。
院角落了張信箋,因是年歲已久,泛了黃,與枯枝落葉混在一起,不易給人察覺。
上頭寫了兩個字:算數。
後話(三)
崇元三十七年,深秋。
離薛二國開戰,戰事慘烈,兩軍僵持不下,長達兩年之久。
薛國女帝行事狠辣,親自掛帥出征,善用毒物,使瘴氣大勝。爾後,屢戰屢勝。大離一度陷入劣勢,士氣大挫。
崇元三十九年,女帝在雁門郡城牆之上被人一箭擊中,歿。
有聞,她臨死前,朝放箭方向道了一句:“為何是你?”
因女帝終身未嫁,未留子嗣,薛國朝野無主,一度陷入混亂之中。後被大離攻破,一統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