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3 / 3)

樓西月低笑一聲,鬆了手起身,將我往軟椅裏一放,“你方才念的那兩句,是不是想說‘白駒過隙,白雲蒼狗’?”

我一愣,幹幹笑道,“是啊是啊。”

他興致盎然地瞧著我,“看你今日裏大約染了風寒,早些睡吧。”

我說,“我是要睡,那你呢?”

他點頭,“我去外廂,點燈看看書。”

我說,“外頭的油燈已經滅了,你將這廂裏的這盞拿出去吧。”

樓西月淡淡地笑了笑,起身走至案邊。

過了些許時候,廂內黑了下來,想來他已經執了燈盞出去了。

我含含糊糊將要入睡的時候,好像聽到暗廂裏有人低聲問了句什麼,但眼皮太沉,一頭栽過去睡了。

次日醒來的時候,方覺得已然秋入嚴冬,絲絲地涼意爬入骨子裏。

我活動活動手腳,走到舫樓外,不過一夜之間,河畔便錯落成荒漠,人煙稀少,有點“兩岸猿聲啼不住”的意境。

樓西月衣冠楚楚地屈腿坐於船板上,和嚴白下棋。

我想他二位算得上是能歌善舞的才子,於是總讓我有點跟不上檔次的感覺,說出來的話能讓我輕而易舉地就如墮雲間,雲裏霧裏地遨遊,最後發現沒聽懂。

琴棋書畫,相比於另外三個我造詣比較一般之外,“棋”絕對是我能夠與才子們交流的一種才能。

我表示,“你們在下棋啊~~這個我也會一點~~哈哈。”

嚴白將我望了望,眼神裏有一種很欣賞的光芒在閃耀,他與樓西月讚道,“不愧是樓公子的妹妹,果然是才貌雙全,不知嚴某是否有幸,能與令妹下一局?”

我抖了抖,再順勢謙虛道,“隻略懂一些皮毛而已。”

樓西月對我表示不可置信,與嚴白道,“她說笑了。”

我以行動表示我“才貌雙全”,向嚴白笑道,“嚴大人過獎了,在下不才,能與嚴大人切磋一局實乃幸事。”

樓西月施施然起身,偏頭從頭到腳將我打量一番,慢條斯理道,“嗯,我與嚴大人下的是‘六博’,眼下要玩‘大博’,以殺梟者為勝。”

我坐下之後,觀了觀眼前的方形木盤梮,和上頭紅黑各十二枚的骨質棋子,心裏好像有點明白:原來這不是把白棋描紅了的圍棋。

我和才子們站在同一個高度對話的念想再一次轟然倒塌。

我粗粗掃了掃棋盤,執了枚紅子,隨便撿了個地方放上去,淡定道,“那我先走一步。”

嚴大人好似愣了一愣。

樓西月咳了一聲,遞過來一枚骰子,淡淡道,“走之前,要先擲骰子。”

我說,“你知不知道‘六博’裏除了你們玩的‘大博’以外,還有一種‘小博’。‘小博’是不用擲骰子的。”

樓西月沉默片刻,說,“方才我和嚴大人下的就是‘小博’……好像,也要擲骰子……”

我看了看樓西月,恍然道,“啊,我記錯了,你知不知道有種棋叫‘七博’,上有三百餘顆棋子,分置黑白兩色,棋路甚為複雜,局方而靜,棋圓而動,其中深含五行八卦之道,常人所不能悟也。這個‘七博’是不用骰子的。”

樓西月別開臉,撐著額頭道,“你說的……是不是圍棋……”

行至潭廬,船休止在河邊,以補給些幹糧。

我和樓西月踏上潭廬去置幾件冬衣。

潭廬是方不大不小的寨子,百姓挑著擔子在一處草亭邊擺開來,熱熱鬧鬧做著生意。

我和樓西月走走看看,雖沒見著賣冬衣的販子,沿街有不少首飾纓絡攤子。

撿了個絹秀的荷包,上頭絳色紋著喜鵲繞梅,我笑眯眯地向那攤主循價。

樓西月搖著扇子,摸了幾個銅板將那荷包買下,微眯眼與我道,“你要送這荷包給我?”

我從他手裏搶過來,瞥了他一眼,道,“我看這荷包繡得挺別致,想將它送給我妹妹。”

樓西月略略滯了眉眼,“你還有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