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2 / 3)

嚴白說,“晉將軍確實喜歡阿昭姑娘。嚴某與那位姑娘未有一麵之緣,隻聽說將軍在雁門郡慘死之後,阿昭姑娘殉情了。”

樓西月問道,“那我三叔呢?作何要隱匿朝野?”

嚴白歎了口氣,“彼時雁門戰時,曾請援兵,但朝廷並未調兵。將軍在雁門作困獸之爭,爾後陣亡。樓昭想必因得此事對政野失了念想罷。”

我表示,“扼殺了有誌青年的報負與熱血,這是怎樣一個人吃人的社會。”

樓西月沉吟道,“雁門一戰,為何會敗?”

嚴白說,“中了埋伏,晉將軍先率一千騎兵夜襲,卻被人斷了後路。”嚴白眉骨輕挑,頓了頓,複又說,“樓昭帶領的中軍,來得太遲了。”

最後,嚴白將酒喝盡,嗟歎了聲,“誰識英雄骨如霜,悲矣悲矣。”

我茫然地看向樓西月,表示最後那句詩沒怎麼聽懂。

樓西月也仰首一飲,道了句,“鳥鳩啄人腸,士誶塗草莽。”

我露出一個更茫然的神情,表示樓西月這句比嚴白那句更費解。

樓西月瞧了瞧我,可能讀懂了我的無知表情,於是很體貼地問了一句,“小香,你是不是困了?”

我說,“我沒有要困的樣子啊。”

他說,“那你的眼神怎麼這樣……”他想了想,大約在想後麵應當怎麼說,半晌,樓西月說,“怎麼這樣迷離?”

我說,“大約醉在他們的愛國熱情中了吧。”

他輕笑一聲,“困了就睡會,水路還要些時候。”

嚴白執起書卷起身道,“樓公子,舫內還有一間內廂,置了一把軟椅。你和令妹若不嫌棄,可稍作歇息。”

樓西月也跟著起身作揖道謝。

我們去了內廂,立著一扇屏風,上畫婀娜雲燕,廂中點了一盞花瓷油燈,案幾旁擺著把軟椅,鋪著羊皮絲錦,暖意融融。

就這麼一把軟椅,我不知道要不要裝模作樣地讓一讓。

我客氣道,“你坐你坐。”

樓西月含笑看著我,立著沒說話。

他這般反應不在我意料之中,但凡是個憐香惜玉的君子,都會謙恭有禮道:此處隻有一把軟椅,姑娘乘船一路顛簸,理應上坐。

我想許是客氣不夠,不足以表達我曾經也慈悲為懷過的心境,於是再道,“西月君乘船一路顛簸,理應上坐。”

樓西月笑道,“多謝姑娘。”接著,邁步過去,愜意地倚在軟椅中,半瞌黑眸,似有要睡著的趨勢。

我在他麵前踱過來踱過去,清風明月讓我很心焦。

我說,“你下一個渡口還下船麼?”

樓西月輕輕吭了一句,我也沒聽清楚。

於是湊近了些,複問他,“你方才說什麼?”

他瞌著眼眸,一副沉沉已經入睡的模樣,讓我更心焦。

我用手指戳了他一下,他微微偏頭,無甚反應。

我說,“樓西月,這裏獨獨一把軟椅你占了,要我睡地上麼?”

他那廂裏很安靜。

我咬牙道,“我原先還以為你是個很有風度的公子,今日一見,幻滅啊幻滅。果真是時間催人老,想我當初見到你的時候,你還口口聲聲喚我句師傅,知道替我沏茶。真是白雲飄走,蒼狗海鷗啊。”

我瞧了瞧他,怕是真的睡著了,於是我強調了兩聲“白雲飄走,蒼狗海鷗啊”,依舊未果之後,轉身打算去外廂裏尋個三角凳坐著。

突然腰上被人往後一攬,我滿滿當當地坐到樓西月懷中。

他在我身後,含著笑意說,“我好像聽到你說將軟椅讓給我,你坐在我懷裏?”

我身子一僵,“你幻聽了。”

他環住我的腰緊了緊,口氣很淡,“我好像聽到你說讓我下一個渡口別下去?”

我想轉身,無奈他扣得特別緊,我說,“樓公子,你先鬆開手,有什麼話我們好說。”

他戲謔道,“偏不。”

我說,“官大人眼皮底下,你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