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有人答道,“公子在藥閣裏。”
紫莫支著腮,唇角淺笑道,“你去和帝君說,天有紫雲團罩、五星聚舍,貴人來訪,我要和夏公子共乘一輛轅車,昭示我國子民。”
不知何時,樓西月站在我身後,他輕聲道,“我想了想,救三叔要緊,我們今日回中原吧。”
我說,“我想把我師傅帶回去。”
樓西月身形一頓,淡淡道,“怎麼帶?”
“我想先去藥閣見見他。”
他看著我,涼著聲音道,“好,我帶你去見他。”
出了屋門,一隊宮女手托祭盤經過,她們低聲竊語道,“紫莫大人在祭天回禮上和夏公子共乘一車,這是想逼帝君賜婚吧。”
“可是紫莫大人應當淨身,是不能夠成親的。”
“這次天象大吉,天神意旨,說不定帝君開先例了呢。”
我心中一緊,“師傅定是不知道紫莫的把戲,這個女人不太好,我去同師傅說一說,然後我們一塊回離國。”
樓西月應了一聲,“嗯。”
我說,“怎麼不見紀九?”
他說,“紀九去打探消息了。”
我正色與他道,“你好不容易將人家撿回來,就這樣隨隨便便讓她一個女孩子家涉險,怎麼都不知道憐香惜玉的?”
樓西月看我。
我再說,“紀九長得如花似玉,又正值青春年少,你把她拴在身邊比較好。”
樓西月問,“齊香,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摸了摸下巴,“其實我是想讓紀九幫忙把大風找回來,師傅要是知道我把大風扔了,肯定要不高興了。”
他的眼眸黯了黯,“好,等見了你師傅,再去找大風,一樣不落下。你要的,我全給你。”
我莫明地憑添內疚,“那我們去藥閣吧。”
藥閣是大殿中西南角的一處閣宇,東土奇珍異草頗多,閣中收納東土各地的珍稀藥草和醫書。有聞帝君有意煉長生不老的丹藥,故而每年都自四方搜刮珍藥聚於爐中。
藥閣是一方四角青瓦的小樓,我和樓西月剛到門口,便見著紫莫領著一行人先我們之前入內。閣外防備森嚴,密密集集立了三排後帶長劍的黑衣男子。
樓西月為難道,“這裏戒備很重,不好進去。”
我說,“那好,我們就在外頭等著,師傅一出來我們就搶了他趕緊跑。”
我與樓西月在外頭等了一盞茶的功夫,太陽漸升,殿中響起巳時的鍾響。
一組樂師提著枹鼓、排簫、羌笛和箎瑟在我們跟前走過,宮人抬著祭香往殿門外去。
我在想,如果師傅被紫莫騙出來了,那我和樓西月就把她打暈了將師傅帶走;如果師傅沒被紫莫騙出來,那我和樓西月還是把她打暈了,以她作人質換出師傅帶走。
可是我既沒猜中開頭,也沒猜中結尾。因為太陽升至正午,大殿上方燃起嫋嫋青煙,鍾鼓合鳴之時,師傅和紫莫依舊沒有從藥閣裏出來。
這種感覺就好像三年前我在青樓門口等安辰一樣,有去無回。
約莫再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藥閣門前的宮人忽然有些失神,都聚在閣前。我看到師傅一襲白衣邁步出來,他手中抱著紫莫,黑色的紗裙上繡著紫瓣金邊的西番蓮,她雙眸緊閉,嘴角溢血,額間那枚紫色的三瓣火將她的肌膚襯得剔透如雪。
師傅將紫莫交到宮人手中,伸手探了探紫莫的頸間,眉梢間微蹙。
我想,原來不用我們出手,紫莫已經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