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了咬嘴唇,不說話。
樓西月靠近來,聳了聳肩道,“今天晚上我陪你睡吧。”
接著他開始寬衣解帶。
我說,“我不要。”
他攤手,“放你一個人在這屋裏,委實讓人擔心。恰好藥閣有人,我也沒地方去了。”
我沒搭理他,閉上眼,趴在高案上,腦中一遍遍浮現紫莫的神情,她笑得曖昧,好像對舊情人耳語一般,軟言軟語地說,“這個時候,揚州的雲蘭開了吧。”
我想起三年前在揚州,晚霞如煙,柳葉紛飛,安辰眸中流光星燦,他笑著問我,“你是誰家的丫頭?”
我還想起在藥王穀的夜裏,夏蟲鳴唧,月色流淌,師傅抿了口椒酒,對我說,“我不記得有這麼個姑娘。”
忽然腰上一緊,樓西月攬住我,他伸手扶住我的後腦,按在他的胸膛前,指腹在我眼角拭了拭,輕聲道,“公主榻這麼大,一個人睡太可惜了。”
我用力推,推不開,伸手去錘他。樓西月捉住我的手放在他腰上,順勢倒在榻中,懶懶道,“動靜太大,要把暗人招來了。”
我氣惱,“你放開。”
他瞌上眼,閑閑道,“不放。”
我怒道,“你不放我就喊人了。”
他施力將我抱得更緊了些,淡道,“今晚上借給你暖床,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我索性哭起來,“你欺負我。”
樓西月一下一下拍著我的背,“欺負就欺負吧。都累了,哭完了早點睡。”
我哭了些時候,擋不住乏意,便眯了眼昏沉過去。
隱約覺得身邊好像有動靜,好像聽到紀九和樓西月說話的聲音。想撐起眼皮看一看,卻乏力的厲害,一覺睡到天明。
樓西月喚醒我的時候,天還未大亮,大約是卯時,殿內敲著晨鍾,窗外依稀能見著淺淺的月牙。
他伸手在我臉上捏了捏,有些嫌棄狀,“你的眼睛怎麼腫成這樣?”
我睨了他一眼,“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恣意輕薄我,我怎麼會這樣?”
樓西月無所謂地抱著胳膊,輕佻道,“你接下來要說:我毀了你的清譽,所以你要委身於我?”
我說,“委身你個毛線。”
他笑道,“今日正午祭天結束,晚些時候帝君就回來了。”
我好奇道,“我們這麼容易就能混進來,那刺殺帝君,感覺很簡單很簡單。何必要大動幹戈地打仗?”
樓西月麵無表情道,“那你去很簡單很簡單地把帝君殺了吧。”
“你和紀九查出來你三叔和誰人結了怨麼?”
樓西月敲了敲扇柄,若有所思道,“還不太清楚。”
他看著我,淡道,“你師傅是來給帝君治病的。”
我垂頭應道,“嗯。”
樓西月掉過頭來,狀似無意地問了我一句,“公子辰,你知道麼?”
我看向他,“誰?你說的……是安辰?”
他看著我,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我拉住樓西月,“安辰是誰?”
他微眯起眼,定定地將我望著,思索了片刻,笑道,“我也不知道,隻聽說過中原有位公子辰,善用藥,曉兵法,通布陣。”
我問他,“然後呢?”
他搖了搖扇子,“我們先出去吧,要不然晚些時候就不好脫身了。”
樓西月在屋內轉了一圈,停在一隻錦盒前,錦盒半開半閉,他托在掌心中細細打量。
我聽到屋外有人道,“紫莫大人,祭天回禮就要開始,帝君在祭壇沒有見著您,已經生氣了。”
我走到窗棱旁,看到紫莫手中執著一柄木骨刀,摩挲著下巴仰望天上,片刻之後,她問道,“夏公子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