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2 / 3)

我真誠地點了點頭,“特別好看。”

他含笑將外袍穿上,那袍子與他的氣質渾然天成。他在腰間係上一條鑲玉銀色寬帶,接著邁步要走。

我急了,一把拖住他,“你是哪位大神?叫什麼?”

“我叫安辰。我不是神仙,方才你病了,我給你醫好了。”

我拽住他的袍角,“哥哥,你像我的親人,你能不能帶我走?”

他摸了摸我的頭,“不行。”

我打滾,“我病沒好,渾身都疼。心、肝、脾、肺、髒疼得無邊無際。”

他哈哈一笑,“我不能帶你走,我不是揚州人。隻是順道路過。”

我含淚啜泣,“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哥哥,我能上樹、能爬牆、能種田、能收菜。你可不可以收了我?”

他低低地笑,笑聲如絲竹般悅耳。

安辰偏頭看我道,“你是誰家的丫頭?”

我緊張了,想到要同他說我的名字,心中莫明地抽緊,“我叫齊香,香蕉的香。齊天大聖是我老祖宗。”

安辰抿了抿唇,笑道,“小香,過來。”

他眼角稍彎,笑的時候眸中好似落入了星輝。窗棱處透過來一束泛金的陽光,炫目地讓我睜不開眼睛。

枝椏初綻,斜陽染草,須臾花開,誰心猿意馬。

安辰沒有給我一個名份。他就是在酒樓請我吃了一頓,婉轉地與我表示: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帶上我非常地不方便。我寬慰他:無論他做什麼,我都隻會淡定地圍觀。

此後我跟在他後頭,十裏八鄉寸步不移。他吃飯,我看著;他喝水,我看著;他治病,我看著;他如廁,我在茅側外頭看著。我發現他喜歡抿唇,往往有什麼事惹他開心了,他就會輕輕抿一抿,然後在唇角綻開一抹笑顏,讓我以為漫天花開的三月揚州也無可比擬。

江邊賞柳,他信手撥了撥琴弦,與我道,“小香,我還有事要辦,真要走了。”

我頓時失落了,輕聲道,“可是我舍不得你。”

安辰摸了摸我的頭,“很多人,你都會舍不得,但不是所有人都要留在身邊。

我在身上摸了摸,沒有東西可以留給他做信物。於是我蹲下身在岸邊摸了塊鵝卵石,用袖口擦擦幹淨,在上頭親了一口。然後遞給他,“你能不能留作紀念?”

他點了點頭,接過石塊轉身走了。

我偷偷地跟在他後頭。其實,說不跟著他,和跟著他但不告訴他,表麵上看起來是一樣的,但後者的效果大好。比如我可以在某個風花雪月的日子,突然出現在他麵前,然後故作驚詫地同他道,“公子,我們真是有緣啊~~”我還可以將他喜愛的東西摸透,然後悄無生息地送給他。我還可以在偷窺他兩三年之後,揮淚抽泣告訴他,“我其實已經注意你很久很久了。”

但是,在一個豔陽高照的日子裏,安辰終於天遂人願地入了一家青樓。我蹲在門口癡癡地等,癡癡地等啊,七天七夜之後,我頓悟了兩件事:第一,他先前說辦事不方便帶著我,原來是為的逛窯子;第二,我將他跟丟了。

我後頭想了想,其實安辰真的想走很容易,最有可能是礙於他風度翩翩的氣質,遁走太損形象了。

齊笑走了,安辰也走了,我從此遺世而獨立。聽霸王別姬的時候,我莫明地心酸。我早戀了,別人都在青梅竹馬的時候,我已經經曆過一次生離死別了。這讓我滄桑。此後,每每有人在耳旁談及自己的悸動的青春,我便湊過去問一句:“你情動的時候,幾歲?”

問得多了,發現我不但早戀,我還早熟。

因為好多姑娘會嬌羞如芙蓉地回答我,“人家不知道情動是什麼啦~~”

我不甘心,後頭的一年多的時間裏,我踏遍山川,一家一家問過去,安辰這個名字如石落大海,無人知曉。我經常在幕天席地之時,望著漫天星辰,想起他抿著嘴唇,對我道,“小香,過來。”

我還會想,安辰到底會不會記得我?如果我們真的能夠在這個世界某個地方偶遇,他會是什麼表情?

我在腦中幻想了無數次我們相遇之時的場景,可惜,那無數次,沒一次是對的。

越往西走,便常常聽得別人說:藥王穀有位神醫,妙手回春,死人也能把魂撈回來。我一想,安辰也是位大夫,他醫術很好,業內人士沒準會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