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勿複多言。”
他長歎一聲,起身離開了這間飄蕩丹藥味的房屋,輕輕的掩上了門扉。把身後那讓他茫然的人和事留在了身後,溫一碗濁酒,且飲,望那遠山的雲起雲落。
門後的她卷起素青的衣袖,潔白如玉的皓腕微轉,就和她做過的很多次一樣,純淨的墨流入在了石硯中。
一旁的碗內,惡臭不堪的黑狗血靜候在碗中,將這種與絕美和淡漠格格不入的穢物倒入硯中,蔥白細嫩的芊指伸入硯台攪拌勻稱,直至如太極雙魚般圓潤。
盡管疼痛讓舌尖鮮血淋漓。
上好的狼毫筆,泛紅的朱砂紙,平心靜氣的正襟,危坐,與寒窗苦讀的士子一樣幹淨而挺拔。
落筆的那一瞬間,她似乎想到了什麼,那雨,那葉,那淚,又似乎什麼也沒想到。
龍飛鳳舞,鐵鉤銀畫,每一撇都寫出了天地的雄渾,每一捺都寫盡了鬼神的莫測,這手字,有多少年的歎息和過往才能寫出。
隻是朱顏改,麵若金紙,上揚的嘴角流下瀝瀝的鮮血。
最後一筆,身影已飄忽不定,輕歎一聲,有風吹過,無人相迎,但聞滿院樹聲,千古絕唱。
濁酒盡,長嘯於山林間,一炷香點燃了案上的符紙,一縷青煙,似有佳人欣慰的一笑。
千裏外,久臥病床的士子悠然轉醒,窗外枯葉飄入,院內那株年幼時手植的竹枯黃不堪,已風燭殘年。
說好的,要東華門唱名,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