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夢蝶(13)(2 / 3)

“這裏是指揮部。”

“指揮部,為什麼要放棄傑克遜號?至少先讓我們把上麵的袍澤接應回來。”明顯的能聽出來話音裏的不滿,頻道那頭的少女直接明了的對夏綠蒂的命令提出了質疑。

這種情況無論在哪裏都可以說是符合民主這一基本思想的,無論是在學術上還是在建設上,這種基於合理情況下的反對是值得鼓勵並提倡的。

除了一個地方,戰場上的軍隊。

“這是命令,朱諾號。”沒有回答朱諾的意味,夏綠蒂隻是平靜的回答道。

“可是……”頻道另一頭的朱諾都快急哭了,她現在隻能看著傑克遜號在雨中獨自鏖戰著,所幸的是這樣狂暴的天氣讓重櫻第二艦隊的導彈打擊和航空打擊都無法實施開展,但以她這身輕型巡洋艦的小身板,雖然已經被改造至兩萬噸的水平,但在整整一個艦隊的炮火轟擊下也就是比驅逐艦多堅持那麼兩三分鍾罷了。

“如果我是南達科他姐姐就好了……”心中對自己的不滿意與對完美戰列艦的豔羨在一瞬間就被她從腦海裏拋棄,軍人不需要無謂的幻想。

“指揮官,請在等等,一定有辦法救回上麵的人的……”

“我再說一遍,這是命令,朱諾號。”

“但是。”

“你給我閉嘴!”一直處於冷淡狀態下,近似於機械般的夏綠蒂對著話筒咆哮起來,原本年幼的麵孔應當是帶有幼女那充滿治愈的笑容,現在卻恐怖的和厲鬼一樣,臉上的猙獰能讓看見到的人明白她此時的滔天殺意,已經洋溢到瀕臨為實質的狀態。

“朱諾號,你現在是隸屬於我的指揮下,服從上級的命令是軍人作為基本的要求!要仁慈要民主給我滾回白鷹合眾國的國會山去!這裏是戰場!白癡!豬玀!”

“再讓我聽到一次你對命令的猶豫,我會想盡辦法在敵人先把你擊殺前先送你下地獄!合眾國不需要你這樣的軍人,聽明白了嗎!”

暴雨聲都似乎被這狂暴的和火山一樣的言語給遮蔽住了,硝煙和血腥隔著兩種不同信息模式都能在頻道中嗅到,那裏麵有比戰場還要可怕的東西存在著,也許是地獄。

夏綠蒂的話起到了很明顯的作用,原本還打算接著說些什麼的朱諾立馬口禁聲若蟬,平日裏恬靜的臉上慘白一片,話語在喉嚨間周轉了幾次還是無奈的選擇了下咽,讓她選擇放棄的原因並不隻是單純的來自夏綠蒂那魔神般的氣質,最為根本的原因,是因為她覺得夏綠蒂說並沒有錯。

軍人應當知道自己為何而戰,但不應該去問自己該如何去作戰,那是俠,那是牛仔所應當問的,唯獨不是一名軍人所應具備的質疑。

戰場簡直就是既符合客觀實際又符合主觀唯心的矛盾所在,一個空降的傘兵可以在被包圍的情況下獨自一人俘虜一個連隊,一千多人的裝甲部隊可以輕鬆鑿穿三十萬人的防線。

在這種情況下,客觀和民主隻不過是一個笑話,在戰場上人們要的不是總統,人們要的是君王!鐵血的君王!軍人們要做的就是服從命令。

“明白……朱諾號開始撤退。”緊咬銀牙,一個念頭間艦體開始緩緩的向後,發動機全力出力。

空無一人的戰艦裏隻有她一人獨存,實體化的她瞭望著波瀾壯闊的海洋上,手心已經被刺出了鮮血卻渾然不知。

她現在很想去問一問,那個該死的指揮官……她叫什麼?

朱諾茫然的想到,她驚愕的發現自己居然不知道自己的指揮官的名字……

無數的剪影從自己的腦海裏劃過,炮火的轟鳴和戰機突破音障的爆鳴聲成為了那些剪影的主要部分。

有的時候艦娘總會有著對之前記憶的存在,但朱諾似乎從來沒有過“欣慰”感覺,她也不記得自己曾經做過什麼能讓自己如此欣慰的事情。

腦海裏的畫麵一瞬間就從她的腦海裏消逝,這種不正常的情況馬上就被朱諾拋擲在了腦後,現在的她任務就是撤離,除此之外的不必多想。

隻是她自己看不到,她那眼眸中的堅韌中被埋藏著的茫然,和眼角滑落的一滴晶瑩的液體。

那也許是這場暴雨不小心沾惹在她的臉上的吧。

“那個廢物。”夏綠蒂從頻道當中退了出去,低聲的說了一句,剛剛一瞬間流露出來的狂怒仿佛隻是一場夢一樣的存在,現在的這個無口無心無笑的幼女怎麼也和剛剛的那隻修羅相聯係起來。

“再次確認重櫻第二艦隊的所在地。”

艦船周遭的炮火已經漸漸稀疏,這場暴雨給了重櫻第二艦隊偷襲的環境是也同樣地束縛住了它們的手腳,重櫻引以為傲的空中力量被壓製在了機艙裏,雷達就和吃錯藥了一樣的到處警示著敵人,自動化的打擊已經被打斷了手腳。

兩邊都是,現在就真的隻能憑借艦船上人員的素質,和與一戰時差不多命中率的艦炮對轟來賭命運這種被所有軍隊指揮官都厭惡的東西。

“這種天氣……”不置臧否的看著外麵的天氣,周遭的環境已經漸漸穩定下來,各部門的人員雖然還是十分緊張,但卻慢慢從忙碌的狀態中退了出來。

看了看手上的腕表,很可惜的是這塊做工精湛的腕表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劃爛了,一道傷疤似的裂痕出現在了足以防彈表殼上。

隻要在進去一點,不僅是表芯毀了,那雙素白的手估計也會被削去。

戰爭啊,戰爭。

莫名感慨的摸了摸那塊手表,鍾表依然正常的運作著,那個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劃爛她手表彈片又或者是殘渣什麼之類的東西已經不見蹤影。

可當夏綠蒂仔細的去看那塊手表時,那塊腕表卻詭異的停留在了早上的七點到十二點之間,時針在此之間來回有規律的晃動著,秒針與分針自顧自的走著。

還是壞掉了啊……將注意力從手腕處的表上移開,夏綠蒂現在全神貫注地在看著碩大的屏幕上打出的雷達圖,白鷹UAN所配備的雷達盡管與十九世紀七八十年代全世界孤獨求敗的情況已經有所差距了,但在現在還是能比科研底子更薄的重櫻海軍要更強一些。

“快一點啊……”夏綠蒂冷漠表情不變,周遭的人都自覺的減小了自己發出的聲音,急匆匆的從夏綠蒂的身邊走過,就像看到沒有捕食欲望的大型食肉動物一樣,明知道暫時沒有威脅,卻依然不敢放肆。

那幼小的身體裏,有狼王的凶殘,和獅子的自尊,還有鐵一般的淡漠,這既是對敵人,又是對友方,也許還有自己。

看著漸漸被紅色標示包圍起來的傑克遜號,夏綠蒂負過手去,等待著她所等待著的時機。

遠處的雨中,重櫻第二艦隊所在之處。

原本應當是人聲鼎沸的艦船上空無一人,連內部都是空洞的,炮彈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情況憑空出現在了炮膛當中,隻有猛烈的炮火聲響徹在這一方海域上,那空無一人的艦船卻使這空洞的炮火聲聽起來讓人更加的驚悚,常人在這裏暈過去都算是好的了,這些艦船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在棺材裏一樣。

“嗯。”仔細的把奶酪絲從披薩餅上撕扯下來,配上一杯冰鎮的可樂,有句話說的好,叫“夏天就該呆在空調房裏吃著火鍋,冬天就該躲在被窩舔著冰棍。”這樣冷徹骨髓的深秋暴雨裏,一杯沉浮著冰塊的可樂能讓人回味秋天所有的悲寂與淒涼,當冷冰的二氧化碳衝入腦門時的那一種冰意在每一根腦神經裏蔓延開來,一種絕世的心理優越感就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