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未夜深,但已人靜。早間的時光裏玲娜還可以與自己的爺爺興致勃勃地在田野裏行走著,一路上兩人皆不對話,爺爺翻著他那本年久失修的《民主論》,而玲娜在那裏哼著倫敦的潮流歌曲。
可惜,夜晚可沒有什麼好玩的,也絕非那些被工業文明所寵壞的詩人所呻吟的那般美好,鄉間的月下,蚊蟲可謂異常的凶悍,紛飛的的流螢中,有轟鳴聲在響動。
鄉下的人家一般若無必要,不會在大晚上跑到荒郊野外去尋找所謂的閑情逸致。
所以她隻能用上她越來越不感興趣的手機,與她認為的一幫低智商的同學們聊著天,偽作成她在學校那副乖巧可愛的小學妹,哄的一幫癡男癡女們開心的尖叫連連。
至於那些對她有所意圖的?這個學校的貴公子們可是就這麼被她玩弄於鼓掌之間,還是那種讓人心誠口服的那種。
選擇來到這裏,一方麵是聽從自己父母的要求,另一方麵也是想好好放鬆一下自己的心情,遠離那些智力低下的人們。
她可以說是躊躇滿誌,亦為年少輕狂,有逐鹿之資,卻未能明白和光同塵的真正意義。
就在她將要看到自己的手機有那麼一個訊號掙紮閃過時,槍聲,響了。
她自捫沉著冷靜,區區槍聲又怎能嚇到她?
但她錯了,當她聽到那一聲劃破天際的槍聲響起時,她那睿智的頭腦霎那間化為了混沌,子彈入體的沉悶聲被拉的很長很長。
雖然思緒近乎於停頓的狀態,但她還是分辨出來槍聲的傳來的地方,那裏離她很近,就在離她幾個房間內的地方,有那麼一個兢兢業業的老人。
宛若貝類的皓齒發出令人難以忍受的磨牙聲,紅潤可人的臉蛋煞白一片,心髒似乎都不受控製一樣瘋狂的搏動,血脈裏流動的是萬年不化的寒冰。
恐懼,這個她認為在她的成長中已經退化了的情緒,實際潛藏在她的基因裏,如同惡魔一樣等待著她鬆懈的那一刻破牢而出,如病毒一樣蔓延在她的身上。
所幸,她的那聰慧的大腦如同ai般接管了她的身體,潛意識中迅速而縝密的判定出了槍殺她爺爺的人,要麼就是與他有仇的人,要麼就是一個變態的殺人犯,絕不可能是什麼路過的劫匪,就這種地方,還能指望能找到什麼?
兩袖清風爾。
機器般的把窗戶打開,把被子特意的搭在窗台上,意圖製造出自己從窗戶逃出去的景象來迷惑那個槍手,而自己卻躲在了床下靠近窗台上台的一側。
走廊裏寂寥無聲,一切似乎都不曾發生過一樣,昨夜殘留的雨滴猶在自顧自的滴落而下,在落入泥土時發出最後的哀歎,寂寥的夜,明媚的月,一切都顯的那麼詩意盎然,和諧的如同娟美的油畫一樣。
隻是,少了那聲聲惱人的咳嗽聲,這夜,顯得太美了,美的那麼不真實,美的讓人害怕。
在東煌,這被人稱為粉飾太平。
走廊裏響起了堅伐有力的腳步聲。雖然還是處於惶恐狀態下,但玲娜還是漸漸鎮定了下來,將右手放在身後,手裏是她剛剛如夢遊般攥入手中的一把十字螺絲刀,盡管她以十二歲小孩的力量也不太可能去反殺對方,但至少,可以為自己爭取到那麼一絲絲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