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該恨他,這樣的傷這樣的痛,怎麼能不恨。國仇家恨背在她的身上,作為仇池的公主她有什麼理由活在世上,又有什麼理由不殉國。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將她推向滅亡之路,且無法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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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容城回宮當天就生了場大病,太醫開的藥他也半口不願多喝,幾乎要了他的性命。傅九芊趕往東宮時屋子裏的氣氛滿滿悲嗆,她剛跨進屋子就瞧見沈良娣一下子跪倒在她的麵前,哭哭啼啼道:“母後,殿下怎麼都不肯服藥,身子越來越虛弱,臣妾怕……”
“你給我閉嘴!城兒還沒出事呢,哭哭啼啼成何體統!”傅九芊瞪著她,厲言指責。沈良娣嚇了一跳,哆哆嗦嗦地站起身子退到她的身後。傅九芊上前越過山水潑墨屏風後,坐於床沿看著容城蒼白的臉色,額角早已布滿細汗,一雙眸子裏都是空洞。她將手裏的絹帕在她額角擦拭,深深歎氣喚道:“城兒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告訴母後啊。”
他終於有了反應,微微側頭將視線對向她,話語苦澀:“我殺了她,親眼看著她死去……”
傅九芊不明白他口中的“她”是何人,但聽他神情和言語不難斷定是個在容城心裏有著舉足輕重的人,起碼她不在,容城就不快樂。她伸手拍了拍他胸口,扭頭喚道:“把藥端上來吧。”
宮婢將苦藥端上來時,容城將頭望床內側過去,眼角落下淚來。傅九芊握著瓷勺的手頓了頓,輕聲道:“不管如何先將身子養好,起來喝藥吧。”
她百般勸說容城都絲毫沒有吃藥的準備,這讓傅九芊有些無奈,將藥碗放在床側的矮桌上,歎息道:“你不要忘記當初為了什麼會請纓討伐仇池,如今這副模樣又是作何?一戶百姓兒子頹敗毀的隻是一戶人家,你是儲君未來的天子,儲君頹敗毀的是一方天下。你能明白母後的意思嗎?”
這番話大抵是有效的,洛容城將臉轉了回來,幾日下來的憔悴讓他雙頰消瘦。他緩緩坐起身子,望著傅九芊點頭會意:“兒臣都明白。”
這是洛容城,在沒遇上綠璽之前的洛容城眼裏心裏都是天下,他要的是四方歸一,諸方小國全數臣服於腳下的天下。過了午時傅九芊從東宮出來,環容攙扶著她上步攆,她曲臂支在椅欄上吩咐:“擺駕去袁府。”
“皇後娘娘,怎麼不回皇宮?”環容有些奇怪地詢問,隨著步攆跨步跟隨在在側。傅九芊覺得有些乏力,伸手抵在而前揉了揉,並未睜開雙眼道:“本宮要去問問,在仇池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城兒口中的“她”又是誰?”
她從未見過容城有這樣的時候,在她眼裏他一貫慵懶卻深思熟慮,且這一次的回宮先前明明有捷報傳來,又是為了什麼會惹的一身傷回來,差點沒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