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後不久,一切仿若重歸安寧。洛容城也再沒見過公孫畫,他曾經去探尋幾次無極宮之處,卻一無所獲,無極宮也在所有傳聞中銷聲匿跡。
那是一偶清簡草屋,籬笆前栽種了顏色各異的花卉,等晨露從葉尖滑落便滋潤根下泥土。微開窗欞處隱約可以瞧清楚屋內的情景,綠璽躺在軟榻上緊閉雙目,纖長睫羽在眼瞼下投下一彎月牙陰影。待細看卻發現在右額角處,被燙傷的痕跡幾乎延至她的眉骨位置,如同她常年佩戴腰間的彎月刀一樣。
公孫畫坐在床沿,指尖輕撫上她額角傷口位置,紫眸裏都是傷痛。倘若那時他晚到一步,隻一步的時間綠璽便永遠不會存在在這個世上。他的心口疼得難受,捏著手裏的銀針再三猶豫。這幾日的治療她康複較快,這一針下去綠璽就能醒過來,可若是醒了勢必會將他當做仇敵。是選擇就這樣讓她沉睡,一輩子默默相陪抑或讓她醒來,恨他氣他……
“綠兒,我怎麼會讓你受傷。”他說出這句話時夾雜著濃濃歎息,他怎麼會在之前忍心看著她一步步陷入深潭。當初故意讓綠璽前去迎接洛容城並兼顧他的飲食住行,這一切顯而易見都是希望兩人能在相處中產生情愫,這樣他一直以來都想要除去的兩樣東西都能包含其中。可每每瞧見綠璽對洛容城不一樣的地方,他總覺得心口壓製著火,惹得自己時常奇怪至極。
將手中的銀針刺入她的天靈間,綠璽隻覺的頭疼欲裂地痛楚,緩緩睜開雙眼。適應不了突如其來的光線,雙眼一陣刺痛,她慌忙抬手去遮擋。等雙眼適應了光線,她才開始環顧四周,抬眼瞧見的就是那雙迷離卻幽深的紫眸。
她呆愣了幾秒,昏迷前的一切便漸漸浮現在腦海裏,有她哭泣的嘶叫聲、父王母後的屍體、王兄的痛苦還有……容城的臉。
“我不是……該死了嗎?”她有些奇怪地喃喃自語,伸手去撫額頭觸到的卻是右額角一塊的凹凸不平,她嚇了一跳慌忙縮回手。公孫畫想要去握住她的手,卻被她猛地瑟縮一下躲了過去以往單純而清涼的眸子裏都是怨恨:“是你救得我?”
指尖觸到的是空氣裏一縷清冷,他自嘲地彎了彎唇角:“是我救得你。”
“你為什麼要救我,不是恨透仇池恨透我嗎?我不會忘記你所做的一切,你也應該沒有忘記吧。”她的嗓音冷到極致,麵對他的樣子再無牽絆。雖說不是他殺的父王母後可將這一切推向滅亡的,他脫不了幹係。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這樣想要毀掉仇池嗎?”他恍惚輕笑,未等綠璽搖頭便再度接了上去:“當年你娘親未被立為妃嬪時,是我母後餘氏身邊的掌膳丫鬟,機緣巧合之間被國主瞧上封了妃嬪,先後又幾次暗中計算將母後陷於不仁不義之地,更有甚者因為生下我……”
說到此處他輕笑出聲,嗓音裏去是濃濃悲嗆:“生下我這樣怪異的紫瞳,祭司預言仇池基業將會因我而毀。母後為了保全我,中了你娘親的毒計死在寢宮裏。父王一直不待見我,十歲那年薑國來犯,仇池不敵便將我送去薑國做質子。你知道在薑國那些年我是怎麼挨過來的嗎?雖說我是質子,其後才知曉原來……父王壓根就不希望我活著回去,在薑國那些年常人根本就無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