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宮—
筷子在放倒那刻,寧妃突然歎氣起來。貼身隨侍的宮婢采娥將她從椅子上攙扶起來,奇怪地開口:“娘娘這是在歎什麼氣呢?”
她輕聲一笑不知是哼出來的還是當真想到什麼感慨地笑出來的,隻是搖了搖頭:“本宮歎世間如意事和不如意事到底還是形成正比的。”
采娥將她攙扶在內屋軟椅上坐下:“娘娘是說謹妃返宮一事嗎?這該是如意的事才對,這樣王爺才不會總想著自己還有希望。”
“若是他懂得知難而退便不是洛斐宮了,他那樣的一個人……嗬。”寧妃說到他時免不了唇角總是沾上絲笑,語氣也不禁放柔幾分。這倒反讓采娥疑惑不解,既然不是如意的事便也就是不如意的事了。
“娘娘有什麼計劃嗎?”采娥上前邊開始洗杯泡茶邊輕聲詢問。但見寧妃端莊臉頰上揚起笑意,揚了揚下巴接過她遞來的茶盞掀蓋捋了捋茶麵上嫩尖又不緊不慢地啜了小口茶,才平靜開口:“這件事定有人比我們還要急切。”
采娥蹙眉想了想才豁然想起什麼:“娘娘是指玉貴人?”
“自然是她,先前害的謹妃小產痛失愛兒怕是連她都不會希望謹妃再活下去。”她將茶盞端放回桌上,站起身子的同時采娥趕緊上前去攙扶她行至紫木窗前。窗欞是緊閉的,她抬首輕輕推開便有一股冷風帶著寒梅傲香飄進屋子裏頭。火盆裏的火炭因為受風,火星子都被吹得一亮一亮地跳脫,知道燃開新炭傳來吡啵聲。
“但是皇上這樣寵謹妃,恐怕那玉貴人難以下手。”有縷寒風往采娥脖頸裏頭灌,她瑟縮了下身子。
寧妃轉身示意采娥將窗戶關上,滿滿將身子挪進軟榻哼笑了聲:“嫁禍祥嬪、陷害燕貴人、害死謹妃腹中胎兒,過去她做的很好,現在也一樣會做的很好。若是有什麼紕漏的地方,我們可好生為她護佑一二。”
采娥會意地點了點頭:“奴婢明白了。”
寧妃笑著點了點頭,她之所以一再縱容縱容玉貴人的所作所為無非是因為兩人計劃的思路有些不謀而合,雖然最終的目的有所不同。既然有人願意衝在前頭,又何必她親自累手呢。
屋外跑來小太監,腳步匆匆。一進屋子就跪倒在地向著寧妃磕頭行禮:“奴才參見寧妃娘娘。”
“什麼事?”寧妃端正坐姿,垂眸去看。
“皇上口諭謹妃失憶前的事情各宮都不許提點,若有違者重刑伺候。”小太監屈身稟告旨意。寧妃點了點頭打發他回去,采娥替她添了茶。
“不知等玉貴人聽到著消息的時候會有何打算?”采娥沉凝了片刻,將思慮的事情講了出來。
寧妃笑了笑鼻尖逸出冷哼:“還能有何打算,不就是讓謹妃恢複先前記憶嗎。謹妃出事前的那段記憶苦痛不堪,為此還想離開皇上若是再度回憶起從前怕是多半承受不了。”
屋外的紅梅被風拂亂吹散一地,白雪飄下掩去一片嬌豔。就像是深宮女子,嬌豔盛寵一回不久又被新鮮白雪替代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