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此人初入軍帳中時,蕭靖宇一眼看去,隻覺得這男子實在美豔,那張傾城傾國的臉放在他麵上實在虧了,反應該給哪家公主或者俠女,當然也僅此而已,並無其他想法。
但當這人說出自己的來曆後,蕭靖宇馬上吃了一驚,原本已經移開的目光迅速又轉了回去,細細打量這位自稱來自天心宗的江湖高門子弟。
一眼看去,其人身材修長,雖然還未能與自己平齊,但也到了自己的額際。
再看雙手,他雙臂雖然攏在寬鬆大袖之中,但隱約間仍能看出這人的手臂也是極長的,練劍上先天就有大優勢。
再看眼,這人眼眸中有寒光銳氣閃爍,這也是練劍到一定境界的表現……這重新一看,蕭靖宇暗暗點頭,這個叫子敬的果然是在劍上有極深造詣的人物,特別是從他手中那柄樣式古拙的無鍔長劍來推斷,這位子敬先生恐怕修得還是古代有名的殺人劍道,一種以攻代守並且幾乎完全放棄防守的極端攻伐劍道。
蕭靖宇站在人後,眼睛不離此人細細打量,天心宗高徒似有所感,蕭靖宇隨即收回目光,這位子敬先生疑惑地朝這邊瞥了一眼沒有發現後,就仍然回過頭去,隻與那位居中上位的徐遠圖上將軍簡單說話,並不理會他人,這舉動讓他顯得十分孤高清傲,特別不合群,比蕭靖宇還誇張十倍。
好在他說話時表情雖冷淡,但口氣還算溫和,不像他身上隱隱散發出的鋒銳劍氣那樣迫人,好歹挽回幾點在他人心目中的印象,讓別人隻覺得大派弟子雖然傲氣,卻仍未到達讓人看見就生厭的地步。
這時再看軍帳之內大勢,已有涇渭分明之象:浩然書院人數依然最多,有十四五人,他們抱作一團,站位也在軍帳中央之地,老將軍幾案前最近處,並且外圍還圍著一圈小門小派的人;那些穿杏黃僧衣的大和尚則站在幾案右手邊,也有八九人,他們多是閉目拈珠,默誦經文,不過另一隻手裏,拿得都是鏟、杖、棍之類的粗重家夥,拄在地上,紋絲不動;第三堆人衣色較雜,黑、青、黃、紅都有,武器也雜,特別是很有些鉤劍、梅花奪、分水刺之類的奇門兵刃在手,人數也最多,有二十一二個。
至於類似蕭靖宇自己這樣的散人,也有五六個,多是找了個與人堆不遠不近的軍帳角邊上默立。
不多時,老將軍開始發號施令,不過他並不直接命令各位武林人物去執行什麼任務,而是將各個任務令箭交給一個個軍將校尉,然後笑眯眯地說明某某任務需俠士幾人相助,完成後記幾多功勞,最後再問哪些俠士願去幫忙之類的話。
他每發布一個任務,就有某陣營中幾個人相視一眼走出來,接了任務隨軍將離去,不爭不搶不吵不鬧,全憑江湖人自願行動。
蕭靖宇看在眼裏,也覺得這方法不錯。
江湖人畢竟不是聽慣了軍法的大兵,自恃有刀劍在手,天生受不得鳥氣和委屈,一旦受了,就要憑刀劍血勇討回臉麵。所以那老將軍雖然位高權重,可若強行命令某人做某事,恐怕仍有事得其反的效果,輕點就是劃水不管事,遇上麻煩隻管自己逃命,嚴重點甚至反水,直接引了叛軍來收拾官軍也不稀奇。
不論哪一種效果,都與朝庭征召江湖人從軍的初衷有違,所以如今這法兒,反倒是合了江湖人的意,這麼一看,老將軍實乃深明江湖人心思的老謀深算之輩,他抓住了驅使江湖人賣力的要害之處,心思手段都相當老辣。
隨著時間流逝,帳中人漸漸減少,浩然書院的人都已不離開出任務出去了,和尚還有兩三個,不曾依附大派的小門小派也隻剩下稀稀疏疏十來人,獨立的散人就隻剩下蕭靖宇等兩三個。
這麼一來,帳中各人自然都把其他人看了個清楚。
蕭靖宇正默立養神,突然聽到老將軍身旁校尉說了一個任務,心裏一動,立即應道:“在下願出這個任務。”
然而巧合的是,同樣的話語在軍帳另一邊同時響起,是十分清脆的聲音,蕭靖宇循聲瞧去,發現正是那個初來就引起所有人注意的天心宗高人子敬。
蕭靖宇瞧向對方,對方也正好瞧來,蕭靖宇便點頭對他笑笑,然後看向老將軍。
老將軍麵帶微笑,他拈著銀須,先朝子敬點點頭,然後才看向蕭靖宇,笑問道:“老夫徐遠圖,敢問這位先生是哪一門哪一派的大俠?嗬嗬,老夫沒別的意思,隻是想跟先生說明一番,剛剛所說的押送糧食去前線哨寨的的任務,雖然隻要求一位俠士相助,但實際上卻是相當危險的。各位俠士俱是我方寶貴的戰力,老夫可不敢讓諸位輕易折損,嗬嗬……”說著,他朝帳中每一人微笑著點點頭,一副為大家安危考慮的可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