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靖宇就在峰頂盯著這一隊三百出頭“胡匪”快速往他預定的“死地”中前進,麵色十分沉靜,既沒有大開殺戒的興奮,也沒有伏殺官兵的惶恐,隻是靜默得如同玉石雕塑。
三裏地一晃而過,士兵們在軍官們講出的種種好處刺激誘惑下,心神早都飛到二十來裏外的玉梅峰上了,賣出十二分力氣地不停趕路。
蕭靖宇眼見前隊進了峽穀,冷笑一聲化為飛虹飛掠到那峽穀出口處的左崖頂上,在瞧好的那塊房子大小的巨石後站定,緩緩抬起持劍的右手,高舉過頭。
真元不斷貫注入手中長劍,百煉鋼劍的劍身上,此時泛出層層疊疊的渾茫劍氣,整個劍就像陡然間漲大了三圈一般,並發出清晰可辨地嗡嗡顫鳴。
蕭靖宇待氣勢功力運到最足,斷喝一聲右手長劍如疾電下劈,正正斬在巨石與山崖相接起支撐作用的那一塊尺許方圓之地,那處頓時氣浪翻湧,碎石四濺,聲如震雷。
峽穀底下的兵將們在巨響入耳之時,隻覺腳下微微一顫,當他們本能地抬頭看向巨響來源之處時,原本驚疑不定的表情突然大變,麵部一瞬間失去了血色,蒼白得似塗了石灰。
山崩!
從下往上看,隻見隆隆震天聲中,鋪天蓋地的黃塵從頭頂沿山壁如飛瀑砸下,其間還滾著數不清地大大小小的岩石碎塊,聲勢之隆,仿佛天搖地動。
“山崩了,往回逃呀!”反應得快的士兵吼出淒厲的嚎叫,同時扔下手中長刀轉身抱頭就狂奔,而被地動之勢嚇得半死的人,同樣踉蹌著倉惶抱頭而逃,絲毫不敢停留。
蕭靖宇瞧著下方兵荒馬亂的情景咧了咧嘴,轉身飛掠到峽穀入口處的崖頂,故技重施,又是一道黃龍從沿崖壁滾滾而下,轉眼間就將入口包裹在翻滾黃塵之中,崖上碎石如雨而下,鋪天蓋地。
如是四次,當蕭靖宇將峽穀兩邊崖頂上能動的巨石突岩都弄了下去後,整條約一裏長的峽穀已經完全被衝天黃塵彌漫,不可見底,隻有各種尖厲的慘嚎聲從穀底各處直衝天空,讓蕭靖宇聽得一清二楚。
峽穀底中端,原本坐鎮中軍的揚威校尉童偉此時下半邊身子都在一塊一丈高的巨石之下,大片血暈染開。上身情景也十分淒涼,頭部披頭散發,滿臉黑灰,嘴角汩汩溢血,左眼紮著石片血肉模糊,右眼被灰塵迷住眼淚直流,在黑臉上衝出一條白道。
他萬分痛苦地呻吟著,兩隻僥幸沒被奪住的手在地麵上徒勞地抓摸著什麼。
而他的三個得力手下,兩個已經在巨石過路之處變成兩團肉泥,另一個身體到是完好,但頭部則像被一拳砸爛的西瓜,紅的白的在石頭上潑了一大片。
整個穀底,到處都是痛苦的哼哼聲和吼叫聲,時而還有些意識清明的家夥在竭盡全力地呼喊救援,斷肢碎肉四處都是,濃鬱的血腥味甚至壓過了彌漫在空氣中的土腥味兒。
全部三百出頭的將士中,最終僥幸完全沒有受傷的不超過兩個巴掌之數,而就是這些幸存者,也已經被這場山崩地裂地劇變嚇破了膽,隻會抱著頭窩在某個角落中,聲嘶力竭地吼叫,以發泄心中的無邊驚恐。
蕭靖宇待黃塵降伏之後,化光而下,直接落在嘴巴無力張合且眼神漸漸散去的童偉身前。
此時天光正亮,但壓住童偉下半邊身子的巨石卻將落下的陽光遮去大半,隻剩下一條掌寬的光線還照在他半邊臉上。
蕭靖宇走上前一步,正好將那線陽光全部擋下,在光線明顯黯淡時,童偉本能地注意到變化,原本持續渙散的意識忽然又聚集起來,他眼睛中再次出現光彩,雖然仍然是痛苦和絕望的光彩。
蕭靖宇蹲下身子,麵無表情地與他對視片刻後輕聲說:“我就是玉女劍派的掌門,明白了吧。”
說完這句話,蕭靖宇化虹飛天而去,隻留下眼神中震驚、不甘、恐懼和恍然大悟等諸多情緒交替輪轉的童偉,在胸脯急劇地起伏十來下後,帶著痛恨頭一墜,溘然而亡。
陽光再次從那縫隙中灑下,射在童偉麵上,隻是隨著時間流走,金黃的陽光無聲離去,留下的隻有他失神眼珠上的無限死寂。
一個時辰後,兩個騎兵馭馬狂奔到此,在原本暢通現在卻被碎石小山封閉的峽穀道口,勒馬停住,繼而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這是……地龍翻身了?”左邊騎士驚詫中帶著後怕,問向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