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院內,淩垠給譚方輸入了許多真氣。譚方頓覺掌傷減弱,精力得到增添。淩垠望著他的神態,搖搖頭,像有難言之處。

譚方忍不住問:“您覺得我掌傷再過幾天能痊愈?”

“再過四天就能痊愈,隻是……”

“隻是什麼?”

“隻是內力在一年之內都達不到原來的八成,要想……”淩垠似不願明說。

“師伯,您有什麼辦法能讓我的內力完全恢複嗎?”

“辦法有,隻是怕你不願意。”

“隻要時間不超過您和秦日他們約定的半個月,無論什麼辦法我都願意。”

“好,你放心,時間絕對不會超過半個月,走,隨我來。”

淩垠帶著譚方離開竹院,走出日月星宮,來到一個尖翹的山峰上麵,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向下跳去……譚方驚惑不解,但是能預感到將看見一個奇特的地方。

從上朝下跳,落速越來越快,譚方漸漸已無把持之力,全憑淩垠右手的抓握掌控身體,這時,出現一個寬敞的洞口,四個白衣老者猶如石像坐在洞口四周,微閉雙眼的臉上對他們沒任何反應。

淩垠像大鵬一樣抓握著譚方紮入洞口,向裏麵飛躍,這樣的輕功令譚方望塵莫及,心生羨慕,暗想自己要有這樣的輕功,就稱得上人中之神。

洞朝下幾乎是豎著伸展,在很深的底層有燈的亮光……譚方忽然產生一種恐懼,因為若從底層朝上縱躍,淩垠隻能自顧,我怎麼辦呢?他叫苦不迭又無可奈何,猛想起淩垠害況赫騙師父,這次誰知安得什麼心啊!但有淩雲在,淩垠絕不會幹謀害之事,不用怕。

譚方隨著淩垠快到底層了,隻見四周越來越寬廣,燈光越來越多,冒著陰寒之氣的黑水圍住一片紅色的平整的石板地,上麵擺著一張綠桌。

兩個人輕輕落下。譚方發現綠桌是用玉做成的,上麵放有一本名為氣幻歸真的書。頁麵不知是用的是什麼皮子,比紙略厚。

淩垠望著一臉迷惑的譚方,說:“你是不是在想,我帶你到這麼古怪的地方來有何用意啊?”

“是的,這裏隻有一本書,用不了半個時辰我就能把它背下來……”

淩垠仰頭大笑,震耳的笑聲打斷了譚方的話,不知他為什麼突發奇笑。

笑完之後,淩垠用手指著這本書,感慨無限的對譚方說:“我相信你能用半個時辰把書一字不差的記在心裏,可是,你一離開這個地方就永遠練不成書裏的武功,就永遠成為不了絕頂的高手。”

“您是說這本書是武學秘笈,隻有在這裏習練才能達到最高的境界。”

“不錯,這本書是天下第一武學秘笈,放在這裏,有兩個目的,一是安全,因為隻有我這樣武功的人才能把它取走。二是環境,你已明白,我也不用多說。練好之後,掌傷自然消除,你憑借著雷光鞭武功肯定比我還要高。”

“為什麼?”

“這本秘笈的後六頁是我對天下兵器的心得介紹,其中有兩頁是專門介紹雷光鞭的。我覺得雷光鞭是天下最好的兵器,因為它能利用靈活多變的各種角度成刀成槍成劍成錘,成為各種兵器,甚至還能成掌成腿,隨你心意千變萬化。譚方,練吧,練好了,自己在半個月後就能躍出這個山洞。練不好,我隻能派人給你送長繩了,但願別出現那種情景。我走了,希望再見麵時天下又出現一個絕頂高手。”

淩垠說完話,縱身向上飛躍……譚方沒有看他,拿起書,翻閱背誦……銘記在心之後,坐在地上運功習練……。

淩垠回到日月星宮,路過藥房時偷偷看了一眼女兒,她正仰躺在搖椅上,神色十分的安然,模樣真是可愛。現在的她已經有了心上人譚方,看樣子挺純樸又特別英俊,還是陸嬋的徒弟,可以說這也是自己最滿意的地方……淩垠想著想著走進了燈光明亮的密室,臉色立刻變得淒然,雙手顫抖著取下蓋在透明玉盒上的紅綢,動情地凝望著盒裏如一層花瓣的碎衣絮和下麵的骨灰,喃喃地說:“你的徒弟來了,他和我們的女兒成了戀人,你一定感到高興吧。還有,我把自己視為珍寶的武功秘笈傳給了他,讓他成為你我共同的傳人,你一定對我這樣做會感到欣慰,陸嬋!對嗎……”

淩垠的話漸漸被無法抑製的淚水取代了,雙手一遍遍地撫摸著玉盒,不小心,有滴淚水落在上麵,剛想去擦,忽然覺得這是陸嬋被自己打動才故意讓它落在上麵,別去碰,希望它永遠像現在一樣清澈,閃映著微渺的燈澤,似兩個靈魂找到了能夠相望的微孔。

自從用藥茶控製住高婧,太子就變得比神仙還快活,整天圍著高婧轉,彼此盡情放縱,誰也舍不得離開誰。

但是,皇上病重的一道密旨把太子極不情願的從高婧身邊召喚到大廳,他看完密旨,令太監出去,然後,把密旨遞給胖總管。

胖總管一邊看一邊說:“我們現在應該馬上去長安。”

“明天再走。”太子知道一上路,就不能和高婧盡情的快活了,珍惜今夜吧!

胖總管子當然明白太子的意思,心裏說你比色中的餓狼還高一級,是個餓虎啊!便皺著眉提醒說:“如果皇上死時你不在,想一想你的兄弟們會幹什麼!”

“好,現在就走。”太子怕丟皇位。

“我去準備了。”

“去吧。”

胖總管出了大廳。太子凝神思索許久,忽然命人把敏兒叫來。時間不長,敏兒走進大廳,太子把她領入廳後較為隱秘的西廂房。

太子命令敏兒,“你把門關上。”

“是。”敏兒關上門。

“我問你,高婧喝藥茶對她以後有什麼危害嗎?”

“如果不常喝,沒危害。”

“嗯,隻要你伺候好高婧,我就讓你和你的家人,想當官的可以當官,都當有實權的官,想發財置地的都黃金萬兩田地千頃,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我這樣做隻為得到你的什麼?”

“我知道,我一定對您忠心不二。”

敏兒的模樣特別乖順,太子非常滿意地點點頭,說:“你會配迷魂湯嗎?”

“會。”

“配一碗讓高婧喝下去,我不想在臨走時聽見她又說起譚方。”

“您放心,我會讓她清醒之後,已到長安。”

“好,去配吧!”

“是,太子!”

有了一個忠誠的敏兒,等於控製高婧更有把握,等於在胖總管內部安了一個眼線,太子對此舉十分滿意。於是,祈求老天讓譚方盡快的隨秦日他們來和自己對質,到時候,火藥一響,火箭如雨,世間就再也沒有可以威脅自己的人了--太子想到這裏,臉上忍不住得意萬分。

高婧現在已經很少想到譚方,腦子裏幾乎全部是著迷的淫蕩情景,自然少不了另一個主角太子,所以她急切的盼著太子回來。藥茶讓她沒有了任何羞恥之念。

外麵傳來腳步聲,高婧以為是太子,臉上立刻露出嫵媚的嬌笑,不料,進來的是敏兒,端著一個紅盤,盤裏放著一個綠杯,杯內盛滿暗黃色的汁水。

“姐姐,等太子著急了吧,瞧你的樣子比月宮的嫦娥還迷人。”

“妹妹,你真會說話,哎,杯子裏麵是什麼啊?”

“是我從桔子上麵壓擠出來的汁水,又配了些蜜糖,您嚐嚐吧!”

“好,我嚐嚐妹妹的手藝如何。”

我的手藝能讓你昏昏迷迷到長安!敏兒笑容如花,可眼神似毒蛇一樣……當高婧喝完迷魂湯注意到她眼神與笑容的巨大反差時,已經無力再張嘴發問了……太子走進來,望著歪斜在敏兒懷裏的高婧,滿意地點點頭。

敏兒和另外一個姑娘把高婧架入車內,放下車簾。太子等一切安排就緒,下令出發。

兩天之期到了,一清道長雪眉佛了然秦日三人在山口耐心的等待,這時,負責與其他被害侍衛所屬門派聯係的秦月秦天,領著太行派昆侖派點蒼派峨嵋派黃山派泰山派華山派少林派崆峒派燕山派和逍遙門無極門淩霄門五行門的眾多高手來到三人麵前。需要特意介紹的分別是:昆侖派掌門人封千羽,點蒼派第二高手無為道長,峨嵋派掌門人元彬,黃山派第二高手林起,泰山派掌門人李卓群,華山派掌門人應天龍,少林三大神僧玄遠玄通玄靜,崆峒派掌門人王昌,燕山派掌門人鄧拓,逍遙門門主容山,無極門門主左豹坤,淩霄門四大高手穿天劍劉子晨,火天王俞浚,震天掌班迎,飛天虎明成,五行門第二高手徐立鶴。

互相介紹引薦完畢,一清道長把雪眉佛了然秦日叫到僻靜處,小聲說:“這麼多高手,都是武林的精華,我們要……”

一清道長的話被從遠處飛來的一個金鏢打斷,無極門門主左豹坤距離金鏢最近,躍起伸手接住,遞給秦天,秦天拿著金鏢走到雪眉佛他們身旁,遞給一清道長。

金鏢上麵有封信,一清道長打開觀看:一清道長了然高僧秦日賢弟,小徒譚方掌傷需半月才可恢複,望諸位靜等半月,譚方必到,淩垠陸嬋親筆,絕不食言。

看完信,三個人一時都無話可說,思索著對策……雪眉佛了然先開口了,“淩垠不足信,可陸嬋我們必須要相信,看他們寫的也言辭懇切,咱們就等半個月吧。”

秦日搖搖頭,說:“雪雲鳳陸嬋當然要比淩垠守信,可譚方既是他的徒兒又是她未來的女婿,我怕她出於私情,而……”

一清道長不同意秦日的說法,打斷他的話,“陸嬋是個深明大義的人,絕不會因私情而袒護譚方,再說,我看譚方是個不需要袒護的正人君子。”

二比一,秦日隻能聽他們的。一清道長走到眾高手麵前,朗聲說道:“諸位都是接到太子的信,得知本門弟子不幸遇難,就紛紛前來為他們報仇,但需要有耐心。下麵請諸位看看這封信。”

秦月從一清道長手中接過信,讓眾高手傳看。看完之後,議論聲四起。

應天龍向著一清道長拱手施禮說:“一清道長,就憑這一封信,我們等半個月,是不是有些欠妥啊?”

一清道長說:“我們現在齊聚日月星宮附近,淩垠很快會得到消息,他雖然狂妄,但不會與武林群雄為敵,還有,我見過譚方,他和太子之間的說辭有著天地之差,在這裏,我不能替譚方說什麼,希望,半個月後,由譚方站在這裏和你們說,請你們定奪。如果,半個月後,譚方沒來,我第一個去日月星宮,你們看如何啊?”

一清道長武藝高絕德高望重,說的話合情合理,眾高手雖有意見不同者,但也不好意思違逆,於是,紛紛讚同。

遠處的一個山腰裏,狂魔悲魔書畫萬裏愣漢北牧在隱秘處偷看著一清道長等人。心細眼賊的書畫萬裏數了幾遍,告訴狂魔,有二百三十九人。

北牧點點頭,冷笑一下,說:“我們要讓他們在半個月內隻剩下一百人。”

悲魔說:“我們應該少殺點,讓淩垠這個王八蛋多些對手,死的快點。”

狂魔衝他們不屑地哼了聲,說:“你們懂什麼,這二百三十九個人一起打日月星君淩垠,片刻間,就得死掉一半,真正有威脅的對手連四十個都超不過。隻要四十個人把我們暗殺的人算在淩垠身上,那就是淩垠的滅頂之災。”

悲魔服氣地問:“我們什麼時候動手啊!”

狂魔說:“今天夜裏,專門殺那些功夫弱的,把厲害的留給淩垠他們。”

眾高手一見要等半個月,紛紛離開山口去附近的集鎮找客房。一清道長等人和昆侖派少林派的人走在一起。

昆侖派掌門人封千羽問一清道長,“您們天外四友,為何不見玉聖肖青佐啊!”

一清道長回答:“肖賢弟去北海了,路途遙遠,過幾天才能趕到。”

秦日在旁邊傲然地說:“就我們三個打敗淩垠也沒問題。”

雪眉佛了然勸誡著說:“我們不應有打殺之念,莫忘俗語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啊。”

一清道長讚同地點點頭。少林高僧玄遠也認為雪眉佛了然說的對,“秦賢弟,江湖中雖二十年無風無浪,但是若風浪一起,不知有多少英才絕學將慘遭浩劫,所以,我們應謹慎從事,不可妄言打殺啊!”

秦日聞言,思索著垂下了眼睛。他身邊昆侖派掌門人封千羽撇嘴一笑,心想你們這些和尚道士若無打殺之念,何必要練一身絕藝,何必前來興師問罪,真可笑。

山口附近有一個小鎮,幾個寺廟。眾高手有的住店,有的住進寺廟,有的酒足飯飽後,在山野之中隨地一躺。

這種散亂的毫無戒意的歇宿,給狂魔等人創造了很大的可乘之機,一夜之間,殺死了三十七個人。

第二天,震驚的眾高手麵對著收殮在一起的這三十七具屍體,群情激奮,認為凶手肯定是日月星君淩垠,紛紛要報仇雪恨殺向日月星宮。

一清道長在此起彼伏越來越高漲的喝嚷中,一語不發凝神思索,臉色越來越平靜,忽然運用內力開口講話,聲音震得眾高手都停止喝嚷,側耳傾聽,“諸位,我覺得這不一定是淩垠所為,原因有三,一死者都是武功較低的,在淩垠陸嬋淩雲譚方麵前構不成任何威脅。二如果淩垠想對我們下手,昨夜必定會全力以赴,憑他們的實力我們肯定損傷慘重,根本用不著偷偷摸摸隻傷皮毛。三真凶的目的就是要激怒我們嫁禍於淩垠,讓雙方盡快的打起來,兩敗俱傷時,他們就可以毫不費力的將我們一網打盡。”

無極門門主左豹坤待一清道長話完,說出了不同意見,“一清道長,您的話非常有道理,我隻想問一句,如今武林中還有誰能把我們和日月星宮一網打盡?”

左豹坤的話得到許多人的讚同,紛紛傲然的想我們加上日月星宮幾乎就是整個武林,哪裏還有隱藏的力量啊!

一清道長見狀,知道必須要詳細解釋了,“你們還記得二十年前那不可一世的天地十三魔嗎?”

逍遙門門主容山反應極快,愕然的忍不住插話說:“他們不是被淩垠陸嬋等人打得無路可逃都跳崖自盡了嗎!當時,我師父受邀也參與了那次血戰,他可是親眼目睹後來又親口告訴我的,難道您是說他們沒有死?”

“是沒有全死,他們很想卷土重來啊!”

崆峒派掌門人王昌曾是二十年前那場血戰的親曆者,不相信跳下懸崖的魔頭們還有幸存者,便用懷疑的口氣問一清道長,“請問,您是怎麼知道魔頭們還沒全死啊?”

“我是聽譚方淩雲所講,他們都被佛魔用掌擊傷,淩雲的眼睛……”

逍遙門門主容山不以為然的打斷了一清道長的話,“一清道長,您未曾親眼看見,隻憑聽說就下結論,我覺得不算太對吧!”

他的話令眾人驚訝,都想這家夥膽子真不小,敢指責身份相當於武林至尊的一清道長。可一清道長臉上沒有絲毫不悅之色,從容淡定地說:“你的話有你的道理,我,作為年長者,隻能信其有不能信其無。現在大家集中到一起,加強防範,十四天後,若譚方不來,就證明他所說的都是假話,我們就殺進日月星宮,諸位覺得如何啊?”

一清道長既是眾高手中的年長者又是領導者,位置舉足輕重,沒有他,勝利就沒有把握,任何一個門派或者幾個門派聯合也不敢去攻打日月星宮,因此都知道團結是最重要的,所以都遵從了一清道長的話。

高深叵測的山洞內,譚方練得忘記了時間,隻知道自己現在練到了第二層,頭頂冒出黃色的熱氣,十個指尖各綴著一滴碩大的汗珠,甩出去之後,能在石壁上留下明顯的凹痕。

淩垠給淩雲解下藥布,在她的眼睛上小心翼翼地塗抹藥水,旁邊,四個侍女,有兩個在新藥布上敷抹藥粉,一個煎藥,一個整理采來的藥草……待一切完畢後,屋裏隻剩下淩雲一個人,躺在搖椅上,悠然地晃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