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戚哈哈大笑:“看來我那弟弟的這一點,確實遭人恨!”
知遙不願多說裴子衍與百裏,轉而問:“那名單上的九人,算上六合的權貴張達昌,祁舟城的富商慕容淩飛與剛剛死去的官林度,還剩下六人,太子殿下打算下一個目標是誰?”
裴子戚抿一口茶,斜睨知遙:“既然你人還在臨安,那就近吧。”
知遙眼睛一亮:“殿下是說……”當年淩家的女兒還沒死,她與太子也是最近才得到消息,淩念嵐竟然就是權知韶。
裴子戚單指抵著唇,“噓”了一聲,知遙會意地低低一笑:“不說不說。隻是這人太合我意,不禁要有些小激動了。”
“殿下在臨安會久留嗎?”
裴子戚轉身背對著知遙,眉頭緊蹙:“嗯。”
說起裴子戚到臨安的原因,還要從前些日子盛武帝壽辰出的岔子說起,裴子戚當時心急邀功,卻不料掉進陷阱,自從那以後盛武帝與裴子戚之間便像隔了層紗,不冷不熱,再加上前些日子為討盛武帝喜歡,花極大的價錢幾經周折得來的象牙,卻又恰恰成了把鹽撒在盛武帝的傷口上,兩人之間的關係幾乎進入冰封期。
好在這段時間,有位朝中大臣被人彈劾貪汙受賄,牽扯到臨安的地方官員,盛武帝將這差事指派給他,他才得以到臨安,也算是給他個機會,讓他將功補過吧。
他也恰好借這次機會將名單上的人盡快除去。至於,另半份名單,也需要加快進度搶過來。
知遙與裴子戚商議下個目標的當口,整個臨靖王府像是被籠罩在巨大的霧霾之中,令人透不過氣。
裴子衍抱著官穎歡才放進屋內,百裏立即吩咐人去請王府的大夫。問劍山莊的事此時幾乎已傳遍整個臨安,王府的人都以為是王妃出了事,卻不料叫來的大夫是給裴子衍看病。
聽到消息趕來的淩靜玉怔怔地看著床上臉色灰白沉睡的官穎歡,再去看坐於床邊沉默不語的裴子衍,烏木般的黑發襯得那張臉有些慘白,薄唇發青,細細看去有盈盈細汗從額頭滲出,他卻如挺拔的綠竹般筆直地坐在那裏,垂眸看著大夫為自己把脈,神情淡然,垂在腳邊的銀色鑲邊袍袂隨著吹進的風輕輕飄拂,一派閑散之態。
“手臂的傷口我已清理,再換幾天藥就無大礙了,毒也無傷大雅,一服藥就可根除。隻是……”那大夫抬眸看裴子衍,“王爺在哪裏碰的‘雪上霜’?這毒極烈,普天之下,怕是隻有一人能解。”
知遙果然還是狠。
“大夫可是說天璣老人?”
大夫眼神一亮:“王爺可是認識?”
裴子衍蹙眉,認識倒是認識,隻是“天璣老人”出手救人,必要有一事或一物相換,最令人頭疼的是,即便你有東西可以換,若是不合“天璣老人”的意,也無法置換。
上次他救滄海,提出過很多可以給予的條件,“天璣老人”都沒有答應,卻在無意提及慕容家時來了興趣,告訴他殺了慕容淩飛便救滄海。
可是這次,如果天璣老人沒有需求呢?
大夫見裴子衍眉頭緊蹙,便猜到幾分情況,畢竟天樞國第一神醫,這些高高在上的人總是有些怪癖的。
裴子衍手腕一抖,袍袖落下蓋住包紮過的傷口:“看看她有沒有事。”
說罷,他拂過袍袂起身,起身之際許是腳步不穩,身子晃了晃,淩靜玉急忙扶住:“子衍哥哥先下去休息,如果我沒記錯,祖父應該是與子衍哥哥口中提及的‘天璣老人’認識的,你去找祖父,他會幫你的。”
裴子衍眼底閃過一抹訝異,也算減輕心底一些壓抑,朝淩靜玉點點頭,待聽到大夫說官穎歡隻是傷心過度無大礙,這才吩咐青衣與慕容靈好生照看,將手臂從淩靜玉手中抽開,徐步離開。
淩靜玉望著裴子衍背影挺拔卻明顯有些虛浮的腳步,心裏湧起一波又一波的驚訝,像是海浪般拍打著她的心房。在她心裏,裴子衍這樣的人是絕對不會將過多的感情放在女人身上的,可剛剛他抱著官穎歡邁過王府的門檻,走進房間,將官穎歡放在床上,這一路上,他的視線從未從官穎歡的臉上移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