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褪去表麵繁雜,剩了真實的自己。
他是否想過我並不重要,他想我也好不想也好,我想他也好不想也好,一切都過去了,哪怕我隻在乎他。
我不後悔那個樣子,誰沒個過去,誰沒個天真的時候。
我依舊隻在乎他,但現在我已經學會了慢慢的不那麼在乎他。
我羨慕那些天真的孩子,他們是好人家的兒女,總有人護著,我既然沒人護著,還不得沒心沒肺的自己堅強努力,或許每個漢子都是被逼出來的。
我隻在乎他,但我在試圖不再想他。
陸清風,總有一天我會把他忘記的,比起和他在一起,要求他一心一意的和我待一輩子,我更覺得也許我選擇遺忘他來的更加輕易與現實。
我看著外麵,漆黑不已,我反而覺得安心,如果可能我覺得我應該是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晝伏夜出,妖冶俊美,鋒利的獠牙,微鹹的鮮血,陽光乃至任何光明的東西都是天敵,即便終結也隻能躺在華麗的棺木等待蘇醒,哪怕魂飛魄散我也心甘情願。
我向往一切黑暗的東西,卻又接受不了真正黑暗的東西,說到底不過是葉公好龍。
我心裏的黑暗不斷蔓延,不斷絕望,烏鴉高歌,屍骨累積,城堡空曠,月彎出弧度,散發出冷光。
冰冷的空氣湧動,手臂上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
我開始學會享受孤獨與絕望,總有一天會自由飛翔,然後開始懂得一切隻是虛妄,即便看破不說破也是枉然,知曉一切又怎樣,留不住的水木年華。
總是意氣相投,才覺得開心不已,如果人生路上不會分離,那便是天堂,可是總是半路分道揚鑣,不是不愛,而是抵不過時光飛逝,總覺得傷心,再沒有來路過去,正如我無法再死皮賴臉的待在羅洛家一樣。
我希望能夠永遠不變質,但畢竟隻是希望,到最後便能是一天是一天,最後的狂歡,狂歡之前不悲傷,狂歡之後大哭一場,然後背上行囊上路。
我固然留不下任何人,然而任何人也留不下我,每個人走的路無法回頭無法停歇,隻能如相交線般交集過後便離去。
都說友誼是不會變質的,變質的隻會是人心。
我堅信我和羅洛之間的友誼不曾變質,變質的不過是外圍環境,她同我再回不去當初了,明明從一開始就有心理準備,然而還是覺得悲傷,原來自欺欺人這麼痛苦。
我不怕別人變心,我隻怕自己變心,可惜還沒等到我變心,就已經來不及了。
眉間遠,六親不認。
習慣了薄情寡義,當麵一套背後一套,誰都一樣,我曾期盼過陸清風能夠讓我依靠,可如今看來卻是不能了,不論是誰,不論他在或不在都一樣,誰都幫不到我,幫不到我隻好遠離。
天真到離譜的都是好人家的女兒,可明顯我不是,我不天真,我當不了好人家的女兒。
在好孩子裏我太叛逆,壞孩子裏我又太乖巧,不管在哪兒都那麼不合群。
我真的羨慕那些天真的孩子,那樣的有恃無恐,不過是因有人能護得他們一世周全,我沒有,所以隻能咬牙靠自己。
其實我隻要一個承諾,一個陸清風關於未來的承諾,哪怕是欺騙我的也好,可是連這他都做不到,我是該慶幸他的耿直,還是該可悲自己的毫無吸引力。
我做什麼都不對,每個人都覺得我什麼都不懂,都覺得自己懂,既然這樣,那就這樣吧,你們懂,我不懂。
也許從一開始,我就不該聽羅洛的,試圖去改變什麼,就不會等到現在空悲切。
努力想要靠近,卻不斷被推遠,不可否認,一次次傷害,終於學會接受傷害。
我承受了那麼多傷害,誰在我需要的時候幫過我一把呢,也許說來矯情,在外人眼中無足輕重的事,卻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越想越慌,越想越絕望,悲痛到現在,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比較好。
我沒哭,真的我隻是對生活過敏了,生活的孜然洋蔥味太濃,不過敏的反而不正常。
不願意依賴別人,自己卻又不爭氣,我大概就是這樣的人。
這個世道太艱難,白日昏睡,黑夜睜眼,假裝開心,假裝堅強,還有什麼是真實,恐怕唯有痛苦。
曾經能夠一眼看出的人,如今也覺得毫無必要了,她有了自己的家庭,我不再重要,明明是自己期盼的,到頭來還是恐慌。
羅洛,你可知,有很多的瞬間,我在想你。
時時如此,心裏有個破洞,空落落的,仿佛怎樣也補不好,全是茫然與無措。
我不明白,不清楚,我什麼也想不出來,好像一直不圓滿,隻有殘缺。
我饒恕了所有人,唯獨不肯饒恕自己,我原諒了他們的過失,原諒著來自他們的傷害,他們的歉意我笑納了,不然又能怎麼樣呢,我一個人在地獄的苦海掙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