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其筆則是《莊子》《離騷》之亞——《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的表現手法(1 / 3)

鈺報道:《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第一回有批說:事則實事,然亦敘得有間架、有曲折、有順逆、有映帶、有隱有見、有正有閏,以致草蛇灰線、空穀傳聲、一擊兩鳴、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雲龍霧雨、兩山對峙、烘雲托月、背麵敷粉、千皴萬染諸奇書中之秘法,亦不複少。餘亦於逐回中搜剔刮剖明白注釋以待高明,再批示誤謬。甲戌眉批:開卷一篇立意,真打破曆來小說巢臼。閱其筆則是《莊子》《離騷》之亞。

胡適先生多次提到此書是自然主義的寫作手法,屬於現實主義的文學作品。胡適說:

我寫了幾萬字考證《紅樓夢》,差不多沒有說一句讚頌《紅樓夢》的文學價值的話。……隻說了一句“《紅樓夢》隻是老老實實的描寫這一個‘坐吃山空’‘樹倒猢猻散’的自然趨勢。因為如此,所以《紅樓夢》是一部自然主義的傑作。”其實這一句話已是過分讚美《紅樓夢》了。……在那一個淺陋而人人自命風流才子的背景裏,《紅樓夢》的見解與文學技術當然都不會高明到那兒去。……我向來感覺,《紅樓夢》比不上《儒林外史》,在文學技術上,《紅樓夢》比不上《海上花列傳》,也比不上《老殘遊記》。(《答蘇雪林書》)

我不明白,批者為什麼稱之為《莊子》、《離騷》之亞?而胡適怎麼說是自然主義的老老實實的描寫?脂硯齋說和胡適先生說的是一回事嗎?如果不是一回事,那是誰的對呢?敬請先生撥迷霧,見真容!

先生道:關於這個問題啊!我早就注意到了,這是個大問題。這麼多年以來,人們沒有能夠真正弄懂《脂硯齋重評石頭記》,主要還是方法問題。方法不當,往往得不出準確的結論,甚至南轅北轍;特別是胡適先生自然主義寫實論出現以後,更是引導了很多人走上了錯誤的道路。當然胡適先生的機械主義的“證”,還是解讀出了《脂硯齋重評石頭記》這部書很多重要信息,特別是作者是曹寅後人的結論,以及作者和脂硯齋、畸笏叟為一個人,以及自傳說等等,貢獻卓越。

然而,他的很多地方是不對的,特別是自然主義寫實論。比如我化作脂硯齋批道:閱其筆則是《莊子》《離騷》之亞。《莊子》文大家應該很了解。“鯤鵬展翅九萬裏”,這巨大的魚化為巨大的鳥,騰空而起,遨遊萬裏;其想象之瑰怪,氣勢之磅礴,充滿著浪漫主義的藝術之美。這是始自遠古中華神話傳說,中華文化獨特的帶有魔幻色彩的浪漫主義藝術。這是和寶玉銜玉而生一樣的藝術,是自然主義怎麼也不明白的藝術。他的文章很多學人論者在談及其汪洋恣肆的想象的同時,沒有深入的理解其藝術手法。就是在豐富的想象和誇張的形象裏,表達一種真實和理性的智慧。司馬遷說其“皆空語無事實”。司馬遷是史學家,他所使用和倡導的就是紀實,臨摹。是實實在在的自然主義的寫實技術。他看到的就是文章內容表象的真實性,沒有看到表象後麵感情和智慧的真實性。所以司馬遷不懂得莊子的藝術,或者說司馬遷的藝術和莊子的完全不一樣。所以,文有《女媧煉石補天》、《莊子》、《離騷》、《洛神賦》與《春秋》、《史記》之別;畫有潑墨寫意與工筆之分。你說哪一個表達的東西是真實的,還是哪一種表達的是不真實的呢?既然明確了《莊子》、《離騷》之文的特點,就應該明白“莊子》《離騷》之亞”的《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的藝術特點。胡適先生正如司馬遷,曹雪芹正如莊周。《紅樓夢》正如《莊子》,她不是《史記》那樣的自然主義的寫實技術。我這樣批注,就是為了大家在讀我的書的時候,千萬要像讀《莊子》、《離騷》一樣讀,別像看《春秋》、《史記》一般看。她正象司馬遷所說“皆空語無事實”,是用假語村言的。也真如胡適到老也不明白賈寶玉出世嘴裏哪兒來的石頭,林黛玉又怎麼如一葉仙草飄飄飛了來又飛了去。這是在那些想象和虛構的表象裏,隱藏了一個真實的感情、智慧和哲理。讀《莊子》和《離騷》隻讀表麵的具象,那就不要讀了。如果從一種具象僅僅讀出另一種具象,那就更不能讀了。比如,你讀“北冥之魚,其名曰鯤”,考證出或者探軼出什麼鯨魚或者鯊魚來那就不能讀此書了。可歎的是,如此讀《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的人太多了。胡適和周汝昌難道不是如此嗎?探佚派劉心武更是如此。索隱派就是瞎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