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守望相助外孫(3)(2 / 3)

“讓你這菩薩顯靈發威,可實在不容易。若是早點這樣,孩子們準會少受罪。你那小孫子說不定還活著。”

姥姥後一句話觸動了爺爺敏感的神經,令他沉默不語。她覺得該刺激就得刺激,有錢人過享受日子,就忘了別人的疼痛,所以,她又惋惜地加了一句:“好飯不怕晚哪。”

爺爺哈哈大笑,知道是在挖苦自己,批評是實,表揚是虛,便自我調謔地說:“晚了點。”

她確信爺爺這回管了,就不會輕易放手。但她知道,爺爺這大當家的,不可能天天帶孫子。續弦的奶奶,吃糧不管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更不可能天天看孫子,她既沒有同孫子的血緣關係,也沒有菩薩心腸。

一言以蔽之,他們都不能“越俎代庖”,弟弟最後還要回到她們手下。所以,必須找個切實可行的辦法,離她們遠點,才是安全的上策。

弟弟受傷,如同我幾年前受傷一樣,都給大人敲了警鍾。姥姥認為爺爺的大怒難使她們痛改前非。

所以,姥姥坦誠地直接問:

“孫子的傷好了,你還帶嗎?”

爺爺苦笑,不置可否,因為他沒有想那麼遠,或許他對她們還抱有希望,認為她們能有慈悲心腸。

“不能落到她們手裏!”這是姥姥對母親的應諾,作了多次努力都受阻,這回機會來了,決不放過。

在去陳家大院的路上,她不停地問自己:

“怎麼辦?”

她不寒而栗地想到她們對母親、對我、對小弟的心狠手毒,再想到弟弟這次受傷,所以“既不惹你,還能躲你”,成了姥姥的既定方針,“離她們遠點”,在狼眼下的小羊,終有一天會被吃掉或咬傷的。

“往哪裏‘躲’呢?”

一籌莫展時,眼前的場景,使她計上心來。於是她離開小路,順地界埂,拐向“草場”。她早就認識這個羊倌,是她遠房親戚的兒子,當年為了去陳家放羊,還找過姥姥說情。

她拐過去,同羊倌搭訕,聊了好一會,覺得這人很厚道,也很實在。良好的印象,使她眼前一亮,覺得剛才心中朦朧的想法,漸漸清晰,給了她某種可能性的啟示。

所以,她想對爺爺說自己剛才在路上萌生的念頭,商量可行性,便開門見山問:

“你家羊倌的為人怎麼樣?”

“幹活很靠譜,從不惹事,在這幹五六年了。你怎麼想起問這個人?”

爺爺隨口回答,但不解,正說看孫子的事,與羊倌有啥關係。可他對羊倌的好印象,促使她立刻有勇氣試探地問:

“讓孩子白天同羊倌一起上山。這樣分開,就少碰車了。天氣不好就在家,同你們一塊混,這是不是個辦法?”

爺爺先是吃驚,但並不忤然,最後遲疑地表示:

“了解了解,也許是條路。眼看開春了,孩子五歲多了,到野外跑跑,是件快樂的事。”

看來爺爺難與姥姥同步思維。他對孫子的關愛還停留在眼前,或許他認為孫子傷痊愈後自然應恢複從前的狀態。可姥姥想的這個權宜之計,決不是敷衍,是安全第一,又實際又長遠,她立刻又追加了一句:

“人若可靠,考慮給加點月工錢。這對他是個美差。”她見爺爺若有所思,沒有馬上表態,又很刺激地扔出幾句話:

“若不,就讓孩子到我那裏,兩個小姐姐也能帶他。反正不能回到她們手下!兩年前我說帶走,你們不同意,孩子差點沒丟了命,這回我不會放棄……”

爺爺最怕把他孫子帶走,一是他想孩子,二是陳家大家大業,保護不好一個孫子,於情於理於顏麵都過不去。看來她的刺激話很起作用,爺爺立即表示跟兒子商量,仔細了解羊倌,再定奪。

7

春節前,弟弟頭上的繃帶都拆下了,還長出頭發茬,但兩條很深的傷疤一清二楚,是縫合的技術不佳,還是傷口深縫合得不及時,說不清。頭發長長點,後腦勺上的疤痕會被掩蓋上,右太陽穴上那塊,靠梳分頭的大半將來也會蓋上的。

肉體上的疤瘌永存,心裏上的疤瘌更是抹不掉。隨著年齡的增大,經曆了人生的滄桑,雖更多是淡忘,不免也有劇痛。

立春後,陽氣往上升,陳家大院的“龍子龍孫”,就要淪為小小的“羊倌”了。用詩意的語言稱為“牧童”。其實,弟弟比畫中倒坐在牛背上快樂地吹笛子的牧童小多了,才五歲,也許你說這更有詩意,但也可以說這多麼無奈和淒愴,陳家大院的長孫被“流放”到羊群裏了,不是件怪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