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時他吻了吻梅踏雪的額頭,輕聲說道:“待沐浴之後,我們去看小兔子。”
他把梅踏雪交給紅蕊帶回少思院,自己反而轉身出了府門,去往不夜城繁市中心。
行而匆匆,一路不見停留,入了永歆樓的廂房,一人待在其中許久,屋外的紅燈籠亮起來了也不見有人出門的痕跡。
一早沐浴好的梅踏雪在少思院等了許久,仍是不見容硯回來,撐著雙腮的小手再一次滑落,微擦了迷蒙的眼,她已有些困頓了。
梅踏雪雙手枕在桌上,彎腰趴了下去,打了個哈欠,眼皮又不由自主的闔上。
守在門外的紅蕊見狀,又等半個時辰過去,終於輕手輕腳走進來,把梅踏雪抱到內室的床上,放好珠簾,吹息燭台,扣門守夜了。
為梅踏雪養病,少思院建在府中較偏僻內院,前院至此,尚得穿過中堂後院與偏廳花園幾處,少思院外更有防護高牆,看護梅踏雪來說,已是足夠的防衛。
靜夜,連蟲鳴之聲亦不可聞,黑暗中能聽見熟睡人兒的清淺呼吸,偶爾翻身,睡得香甜。
一牆之隔的窗台下,有模糊黑影,不見移動,似是死物,可到破曉,就在黎明的魚肚白中消失。
次日容硯拎了兩隻雪白的小兔子來看梅踏雪,前一日的不快很快就煙消雲散,容硯看著興高采烈的梅踏雪,問旁邊的紅蕊:“少主的藥,是誰熬的?”
“醫館裏來的那名啞徒。”
“以後每日,少主喝的藥,都端來給我喂。”
爾後梅踏雪的藥都在他眼皮底下喝盡。偶爾藥苦了,梅踏雪便鬧著不肯喝,容硯往往耐著性子,連哄帶騙的讓她喝了。
眨眼五日,梅踏雪嚷著要進宮去看沈允。容硯看了看外麵,午時未到。他拍了拍被梅踏雪滾髒的前襟,把她扔進了澡房,讓紅蕊為她沐浴。
白天裏的澡堂光線明亮,紅蕊把綾緞全放了下來,氤氳霧氣隱約,遮去不少陽光,被扒了衣物的梅踏雪噗通一聲撲進溫熱的水堂裏,咯咯的笑。
待玩得累了,她趴在池沿,哼哼的在上麵胡亂畫著,或者一隻烏龜,或者一尾小魚,一雙小腿在水中蕩來蕩去,無憂無慮。
不知何時進來的容硯示意紅蕊出去,極輕的脫了衣物,不聞聲息的探入池中。落池擾動的水波輕輕拂在梅踏雪的後背,她轉過頭來,有一刹那的驚愕。
即使她眨巴著雙眼,容硯仍能確定,方才那一瞬,自己並未看錯。他拂水而行,很快就到了梅踏雪跟前。她仰著頭,眸中晶亮,一副天真無害的麵孔。
他突地彎下腰,伸手抬近梅踏雪的下巴,雙唇貼了上去。
彼此身無寸縷的軀體緊密的挨近了。
嘩——
梅踏雪腳下一滑,差些摔進池中,容硯手臂一伸,勾著她的腰結結實實的攬進自己懷裏。
“怕麼?”
即使已是名義上的夫妻,自梅踏雪瘋傻以來,容硯仍是與她分房而睡,他希望是梅踏雪心甘情願的接納他,而非自己乘人之危得來喜歡的女人。
她柔軟的身子貼著自己,雙手撐在胸膛之上,唇上還有水漬,粉紅得很誘人。
梅踏雪沒有接話,他低了頭,一點一點的啄著她的唇角,細細的捕捉她的任何反應。容硯的眸沉靜得如同深海的水,四周隻聞水聲,蘊熱的水珠從額發上滴落,劈啪融入浴池,濺起的水花很快消融。
她是鎮靜的,他卻是矛盾的。梅踏雪的偽裝幾乎毫無破綻,若不是那隱約的一絲淡香,他或許永不會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