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城看得出來,子桑魂不守舍。他悠哉悠哉喝著粥,並不打算詢問什麼事,倒是子桑忍不住,不顧明珠在場,提起了他並不想再聽到的名字。
“少主她……危在旦夕。”
宋錦城手上的粥碗一頓,星目陰寒,直看得子桑後背發涼。
“若你覺得我這個主子不夠好,你隨時可以收拾包裹投奔你的少主去。”
“小的不是這個意思。”子桑惶恐,趕忙伏了腰。
“不是這個意思就別老舔別人屁股,本公子不養不護主的狗。”
“……是、是。”子桑不敢再言,宋錦城甚是少說這種難聽的話,恐怕也是自己三番五次的忤逆,令他著實惱了。
明珠察言觀色,笑著給宋錦城喂過去一勺粥,“等公子吃好了,我們到院子裏坐坐?珠兒學了新曲,想奏給公子聽聽。”
雖說著不許子桑再提梅踏雪,他的話還是讓宋錦城覺得掃興,沒有心思與明珠卿卿我我。他含了湊來的粥,緩緩道:“父親那邊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日後吧。”
消頹兩月,他也的確該去做他該做的事情。
出了門,宋錦城卻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危在旦夕……她發生了什麼事情……生病了?受傷了?怎麼會……容硯為什麼沒有好好照顧她……
還是隻是苦肉計,博取自己的同情。
路過雲天閣時醫童進進出出,他不禁駐足望了一眼,不知是何事。跟在後麵的子桑欲言又止,終是沒有開口。
他知道了,是梅踏雪。
隻是思緒一瞬,此時裏邊出來兩人,容硯送著一名老者出門並說著什麼,看裝扮便明白,那是大夫。
抬眼一望,容硯也已瞧見了他。
宋錦城微微動搖的心頓時冷卻。
他並不走,迎了上去。
“我還納悶這大清早的怎麼如此熱鬧,這是紫荊小館也出人命了?”
大夫先行離去,容硯略顯冷淡的掃了一眼,平靜無波:“我正準備去買棺材。”
“死的何人?”
“當今少主梅踏雪。”
冷凝的沉默蔓延得令人窒息,宋錦城神色始終未變,似乎這隻是無關緊要的事情,隻見他拱了拱手,毫無起伏:“那麼,節哀。告辭了。”
他的背影很絕情,沒有丁點的留戀與痛楚,這樣的男人,就是梅踏雪的心頭好麼?容硯的內心充滿憤怒,他不明白,怎會輸給這樣一個男人?
攥緊的拳又鬆了,如此也好,總有一天,梅踏雪會後悔的。
一日。
兩日。
三日。
梅踏雪到底沒有活過來。
身中劇毒,延誤時機,神丹妙藥也回天乏術。
紫荊小館攤上了大事,這非是荒郊野外,突然之間出現如此凶猛歹毒的毒蛇,且隻襲擊少主一人,引起諸多懷疑,很快,整座紫荊小館被查封了。
衙門府上。
宋鎮捏著刑部查辦人員呈上的可疑名單,很快的掃視一遍就交給知府,坐於一旁聽宣。
知府雙肘壓在名單之上,清了清嗓子,“這些人,都是什麼動機?”
“回大人,這些都是國內的一些對月主執政不滿的異教分子,據拷問,其等企圖謀害少主,向月主示威。”
“哦?就是說,這件事可以蓋棺論定了?”
“是,大人……”
“慢!”
堂外突來一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容硯帶著紅蕊,高視闊步的走進廳來,“大人且慢,容在下說上兩句。”
“何言?”
“在下認為,凶手,可能另有其人。”
“可有線索?”
紅蕊噗通一聲跪下,怯怯望了一眼坐在高堂之上的宋錦城,很快低下頭去,雙眼含淚,神色淒淒,泣音難掩,卻是字字清晰:“婢女紅蕊,乃少主貼身侍女,事發當晚,婢女方從少主府趕來紫荊小館,入夜時少主已然入睡,是以婢女不敢打擾,怎知夜近半宿,宋公子的近侍子桑前來相邀,言公子有請,少主不疑有他,不許婢女隨去,當即前往,不料……不料,這一去就沒有回來……”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宋錦城也擰了眉宇,神情嚴肅。宋鎮更是驚異,事出當晚這女子並未在紫荊小館,難道是自己錯漏了?!
“姑娘,人命關天,事牽旁者清白,你之言,可有人證物證?”
“大人自可將子桑提來審問。宋公子對少主有救命提攜之恩,少主傾心公子是人盡皆知之事,可是公子心有所屬,卻又對少主時與希冀,如今厭嫌我主,欲要取她性命。婢女並無物證,隻知我主死得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