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推開了那扇木門,這屋比藥屋大上不少,層層疊疊堆滿了幹草鋪蓋的物什,壓著的也瞧不清是些什麼東西,老嫗的腳步放得小心翼翼,一邊詢問道:“媳啊,你肚子可有好些了?”
沒人應話,梅踏雪一直隨著老嫗走,四周打量著這屋子,心裏不知怎的泛毛來。
老嫗走進了內室,瞧見婦人躺在床上,梅踏雪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媳兒啊,你怎的睡著了?”老嫗邊說邊走去推她,梅踏雪不願靠近,站在門口遠遠看著,那婦人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令梅踏雪好生奇怪。
老嫗給她蓋了一層被子,拍了拍她的手,道:“瞧你身子弱的,你歇息吧。”她不多留,又出了房,臉上多了抹真切笑意:“媳大概是肚子壞得狠了,得先歇息一番。去看看他們怎樣了吧。”
梅踏雪點點頭,走之前扔不忘向裏邊看了一眼,有些疑惑。
宋錦城等人依然疼著,老嫗又取了些藥丸遞給他們,慈祥的叮囑:“都吃下罷,這是解藥。”
其中一人已經無法自持,莫說眼前是藥丸,就算是木頭,隻要能緩解痛苦,他都吃。有了人開頭,餘下的人紛紛吃下,宋錦城與容硯卻是不動,臉色已如常。
近一刻,幾人的腹痛竟真有所緩減,梅踏雪訝異盯著老嫗,“老奶奶這是怎麼回事?”
老嫗不願透露,望著她和藹笑道:“這屋裏的藥材,都送你們罷,此時天也晴,快些趕路才好,否則天黑之前,要趕不到歇息的客棧了。”
宋錦城道:“嫂子可還好?在下應親自向嫂子道謝。”
“不必了,不必了。”老嫗擺著手,已經給他們收拾藥罐,全數裝在一木色盒中,“她向來不喜外人來擾,若不是看你們人多勢眾,她大概也不願笑臉相迎。”
初初潑辣的樣子大家亦是有目共睹,老嫗這麼一說,宋錦城也不強求,隻這藥材是老嫗的活計,是決計不能拿的,老嫗卻執意要送,梅踏雪便選了幾樣,以備不時之需。
坐在馬車裏的梅踏雪越想越覺奇怪,婦人所燒的飯菜裏肯定下了什麼,就算是與大家一起中毒,那也不該是毒解了就躺著將大家放任不管,且老嫗明明擔心送藥會遭婦人不滿,最後怎麼敢自作主張將藥都送給大家呢?
“啊!”梅踏雪突然大叫一聲,喊著車夫倒轉馬頭,往來路奔回。
隻遠遠的,就看見方才還歇息的地方已經火海連天。
“籲——!”車夫勒緊了馬,喊道:“少主,我們不能再過去了!”
火勢已老,將附近數座木屋都燒為灰燼,梅踏雪趕緊下了車,奔跑過去,紅蕊在後拉著:“少主!”
“我去看看老奶奶在不在。”梅踏雪道,欲要掙開。
宋錦城跟了過來,嚴厲道:“這火已經將屋子吞噬,你這麼過去無濟於事!”他放目周圍,哪有人的影子,且火勢雖大,卻沒有向外蔓延的趨勢,荒蕪的四周早前就隻剩黃土,並無可燃之物,看來是有人早有準備。
他的心一沉,向梅踏雪問道:“你與老人家去看那婦人時,發生了什麼?”
“老奶奶說那婦人睡下了,可婦人沒有任何的動靜,大概那時候她就已經斷了氣!”
容硯在馬上,涼涼道:“婦人心腸歹毒,怕是那老人就等著時機讓她死於非命,至於老人家是否活著,我們也沒有時間追查了。”
梅踏雪咬唇,須臾上了車,放棄尋找。
老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