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城與梅踏雪並肩策馬返回,她的馬是白的,仿佛與雪地融在了一起,隻看見她烏黑的長發在寒風中飛揚,她的雙手已經凍得通紅,但她毫不在意,兜帽也被風吹了下來,雙頰泛紅,一雙水靈雙眼神采奕奕。“學長久等了。”
程無霜不應她,容硯微一打量,雖覺得其天分不錯,心裏卻是有數,這賽,她是必輸的。“小師妹準備好了?”
“是。”梅踏雪朗聲回道,信心十足。
她是不打算也深知自己毫無勝算的,然自己本心,不過是向程無霜證明自己非嬌弱無用女子,若是程無霜贏了,且就讓她高興去,好以後少挖苦自己。
一行人馭馬待發,宋錦城於此無心,勒馬待在梅踏雪左側,程無霜在梅踏雪右側,容硯則在程無霜右側。其餘人都隨自己心意,各自選了位置。
從起點到梅林,近五百丈的距離,若放馬狂奔,不消一會即可到達。
騰出了馬匹的兩名學子一聲令下,程無霜與容硯兩匹駿馬率先衝了出去,隻一瞬,便把眾人甩了好大一段距離,梅踏雪手一扣,勒緊了韁繩,仍是被急衝的白馬擺的股腚生疼。
奔跑的馬匹與緩行不同,梅踏雪隻覺寒風如刀,刮在臉上生疼生疼的,雪花誤眼,壓根看不清前方何處,隻覺滿眼白茫茫大雪,梅踏雪心生懼意,隻能咬緊了牙關,雙手不敢有絲毫鬆懈,使勁全力夾緊了馬肚子。
就這麼一小會,馬匹都已到達崖邊梅林,宋錦城跟在梅踏雪身後,成為最後一個到達的人。
程無霜飛揚了神色,得意的向她說著什麼,然而她的耳膜因心跳突突的鼓動著,一句也聽不清,下一瞬程無霜突然變了臉色,她未來得及反應,身下的馬匹突然癲狂起來!
已經放鬆的梅踏雪猝不及防,當即被甩下馬去!
“踏雪!”
大風中聽見宋錦城的驚呼,被拋在半空的梅踏雪無處著力,重重的摔在雪地裏,猛的落在崖山邊沿處,往崖下滾落!
“學長!”梅踏雪大喊一聲,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滾落中隻覺眼睛一花,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卻無法阻止她的墜落!
耳邊的風狂躁起來,傳來大石被利器刮開的噪聲,淒厲尖銳的聲音刺激著她的心髒,眼一黑差點昏過去。
她不敢睜眼,更不敢放手,那半空伸來的手臂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再怎麼冰冷,她都死死抱緊。
崖下的枯枝因下衝之力將她的鬥篷掛的破爛,劈劈啪啪的聲音嚇得她一顫一顫。
要被摔死了!
她絕望的想。
劈啪一聲枯枝斷鳴,風突然靜了,梅踏雪渾身都在顫抖,不是因為冷,是怕。
“梅踏雪,醒來。”
不是宋錦城。
梅踏雪聞言睜眼,仰頭看去,是容硯。
容硯的長槍插在堅硬的岩石上,竟止不住下衝的勁力,一路拖行,劃下了深深的一道槍痕。
他的盔帽也掉了,墨發如綢,遮住了大半的麵容,左手的力氣捏得梅踏雪手臂生疼,她不敢抱怨,腳下仍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兩人就這麼被懸在了半空。
梅踏雪還未從驚嚇中醒過神來,容硯蓄力將她一甩,拋到了附近的大樹枝杈上,她驚叫一聲,急忙抱緊了樹幹,所幸,沒有壓斷。
容硯似乎也鬆了一口氣,瞧了瞧地勢,身子一翻踩在長槍借力越上樹枝。
他低頭掃視梅踏雪,銳利的目光不知在審視什麼,崖下的竄上來的風很冷,撩起他散下的發絲,卻絲毫柔軟不去渾身散發的鋒芒。
“啪噠——”
梅踏雪下邊的枯枝突然一聲脆響,嚇得她一抖,哀求的看著容硯。
容硯終於移開了目光,看了眼插在岩石中的長槍,還來不及思慮,閃著寒光的利劍劃破冷空,破風而來!
不好!
容硯急運內力,利劍來勢之快,他已不及阻擋,伸手把梅踏雪往懷裏不容抵抗的一帶,利劍擦著護身盔甲,帶出一絲火花。
他當機立斷,放棄取下長槍,抱著梅踏雪幾個急縱,利用崖下錯綜地形,極快消失在大雪裏。
山崖重新恢複了平靜,好似什麼都沒發生。
雪霧越來越大,看不清的崖底,宛如一隻猙獰的怪獸。
宋錦城急瘋了。他顧不得他人,當時立馬就跳下了馬追下來,可是除了容硯那把長槍,梅踏雪墜落時刮破的鬥篷,他什麼都沒發現。
他不死心,往更深的地方尋去,沒有屍體,一定還會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