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粗略一掃,便能發現政相曾頻繁帶走學檔。
容懷清心尖一跳,害怕自己的猜想成為事實。
他帶走的每一份學檔,不過一段時間,學子便退學了。
他將記錄冊重新放回去,手心都是冷汗。
動機是什麼?政相他到底在做什麼?
不,這不能證明政相與學子失蹤有關係,若如此,特權允許自由進出的人不都有可能嗎?
然而,記錄冊上,除了政相,沒有人在下一名學子失蹤前調用過該學子的學檔……
心髒被緊握般急跳,繼而劇痛,容懷清半倚在書架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對多年來敬重的政相產生了懷疑,這令他感到恐慌。一旦萌生了裂痕,它就會像破土而出的幼芽,無須陽光,在陰暗的內心茁壯成長,得不到真相的解藥,總有一天,把信任碾得粉碎。
容懷清不允許,他一層一層的爬上去,翻到政相的學檔,滿懷期待的打開。
新學:公孫傲於造福國三百九十一年領學
……
於造福國三百九十六年,競月主三萬五千九百二十六票,敗
……
於造福國三百九十七年,競政部相位。
……
容懷清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原來政相,竟在位十五年了。
十五年。
十五年……
仿佛有什麼倏忽閃過,他卻沒抓住,身體已經有些難以支撐,容懷清隻能半坐著,盯著公孫傲的學檔出神。
十五年……十五年前,百人失蹤大案,四君子……為什麼一點記載都沒有呢?為什麼政相絕口不提呢?當時宋錦城回莊來,告知百人慘案告破,如果凶手真是師玄,那為什麼隱而不公?師玄的學檔,為何隻字不提?可是按照政相的心思,這般暴露的事情,他竟如此大意?
愈是挖得深,容懷清愈發覺得,埋在過去的曆史,有著殘酷腐臭的血腥味。
那片後山,是否也深埋著冤魂?
他的後背發涼,館裏燈光甚少,黑暗中陰冷的寒風不知何處來,吹得他冷汗涔涔。勉強下了新秀館,導教仍坐在逍遙椅上一晃一晃,愜意非常。
他穩了穩心緒,掛上了笑,把鑰匙歸還,心事重重離開。
苦思數日,他決定出莊去拜訪沈府。
現月主的本家,亦是上一任月主的本家。
在新秀館,除了四相,無人可查看曆任月主的學檔,容懷清唯一有機會的,隻有前月主——沈琢。
不夜城似乎從來沒有過冷清的景象,不管白晝黑夜,總是人來人往,永不停歇。
他在外雇了一輛馬車,直驅沈府。
沈府連出兩任月主,在不夜城擁有著不可撼動的地位,每日前來巴結的富家,都把沈府的門檻踩壞不少,容懷清的到來,並沒有得到什麼好臉色。
容懷清雖有求於人,但並不卑躬屈膝,謙和有禮與管家交談,也不著急著求見正主。
如此往來多日,倒是管家先按捺不住了,詢問他可是來與沈府結好,容懷清笑了笑,回答不過是想關心前月主的身子。
覬覦沈家權力的人許多,大多是一來便巴著臉討好,關心月主的人不少,但其中真心,明眼人可看得通透,容懷清卻是唯一一個令管家意外的人物。
那管家歎了一口氣,告知他前月主卸任後,人就變得奇怪了,經常莫名發脾氣,到最後甚至神誌失常,時好時壞,現月主便將她安置在僻靜別院,平時不準外人接近。
看來又是白跑了一趟。
明明伸手既得,偏偏是霧裏看花,虛虛實實,總差一步。
容懷清隻能放棄。
數數自己在外逗留已有七八日,容懷清無法,打道回府,隻能把目標,重新放在政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