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很偏僻。
她恰恰尋到地方,簫聲就停了下來。
寒露深重的冬夜裏,一抹人影孤零零的坐在涼亭中,他輕微的歎息,都能讓人聽得一清二楚。
梅踏雪躊躇不定,突然聽見那人咳起來,覺得聲音甚是熟悉,原來是容懷清。
她走過去,出聲叫道:“容學長!”
容懷清身子一震,轉過身來,臉上已經掛上笑容:“小師妹。”
“那竹簫……是學長吹的嗎?”
“是。抱歉,打擾到你。”
梅踏雪搖頭,認真說道:“很好聽。”
月莊的人向來隻說他文政雙冠,從不聽聞他還善樂,是以感到很驚訝。
如果他的身體夠好,整個月莊,應該找不出能與他齊肩的人物了。
容懷清敲了敲身邊的位置,說道:“坐吧。”
他的確不在人前提起自己學樂的事情,平時難得的吹奏,都是一人來到樂部僻靜處,靜靜的呆一會,也隻有在樂部,不會有人懷疑。
梅踏雪坐下,不知道該說什麼。
“別說出去。”容懷清輕聲請求,氣息有些弱。
“為什麼?”
“我隻想留點寧靜。”卸去時常溫和微笑的麵具,他的語氣十分疲憊。
他有心事,梅踏雪猶豫當不當問,沉默令氣氛變得壓抑,她小心翼翼的引起話題:“學長的多才多藝,讓人羨慕。”
容懷清淡淡一笑:“你也學會恭維了。”
“事實如此,不是嗎?”她微微發窘。
容懷清不語,他不說話的時候整個人的感覺都很冷,梅踏雪在宋府第一次見他,他溫和的嗓音與那清冷的眼神令梅踏雪至今不忘。
她有些冷,雙手在桌下輕輕攪著,微微發抖。
“回去吧。”容懷清道,他把披著身上的衣裳取下來,替她披上。
他的衣裳溫度微涼,也許他的身體,更冷。
“學長的身子……”
容懷清拿了竹簫起身走出了亭子,平淡無奇,“習慣了。”
不痛不癢的回答卻讓梅踏雪心突的一疼,那種寂寥的心情,與孤獨的自己何其相似。
她追上去,脫口而出:“容學長不開心嗎?”
容懷清聞言微頓,才輕輕道:“無事。”
“沒關係,我陪你。”
她追上去,與他平行,細細數著步子,與他走的方向,是樂相的師舍,近了,容懷清問她:“你住哪裏?”
梅踏雪抬手一指,道:“那裏。”
“去吧。”容懷清點頭,又不忘叮囑一句,“夜深了,不要隨便走動,不安全。”
即使一個多月來已經沒有學子再失蹤,容懷清仍覺得不能掉以輕心。
梅踏雪亦想起初來乍到時所遭遇的險情,乖巧的點頭受教,“嗯,不會再讓事情發生了。”
“再發生?”容懷清遠望的目光突然落在她的身上,語氣警惕。
梅踏雪錯認為容懷清知道了始末是要訓她,底氣不足的回道:“嗯……剛來的時候遭遇了一點事,幸虧有學長幫忙,沒有再發生過。”
“說來聽聽。”
命令般的語氣令梅踏雪心中一凜,不得不將事情告知一遍,話到最後,容懷清一語不發,梅踏雪輕呼一聲,他好似才回神。
“你是說,你以為是有熟悉的人叫你?”
“嗯。”
容懷清的思緒豁然開朗,過去,他竟沒有想到這層。
他不禁細細的觀察梅踏雪,初時便覺得她眼熟,不多久月莊又有了關於梅踏雪的傳聞,最近更傳她與宋錦城關係匪淺,看來並非空穴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