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其實魔法的真像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神明也需要依靠元素來凝煉禁咒。魔法是通用的,掌握了元素真諦的人,就能發揮出幾倍乃至幾十倍的魔法威力,最終探索到魔法與力量的終極奧秘。”趁著戰鬥的空閑,萊頓對簡故作輕鬆地說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萊頓?”簡又是吃驚,又是害怕,“掌握元素真諦?難道我們施咒者借用的不是……不是神的力量?”
她不能不感到吃驚,大陸有魔法出現的曆史不過1000多年,但開始出現魔法的具體應用還不到100年。工程魔法師隊伍的迅速壯大,令魔法師成為職業被摩堪維那亞帝國寫入《國防谘文藍皮書》,甚至要求軍團之中也要編入適量的魔法師。
可惜,在帝國整個魔法師的人數至今沒有超過200人,但這個數字已經是任何一國的5倍以上。放眼整個大陸,有20多所魔法師學校,學生逾萬人,可魔法師的數量不但沒有像某些人預言的那樣高速增長,反而有所減少。
萊頓曾經學習魔法而不得,他是天生無法掌握魔法水平的那類人。還有一類,他們終其一生的奮鬥,可以掌握到粗淺的法術,如照明術,但始終無法再邁向更高的階層。
隻有極少部分的學習者,能夠通過探索與實踐,進入真正魔法師的世界。
他們進階所需要耗費的努力,也許比普通人少得多。可是,一旦他們達到瓶頸時,他們將受到更為嚴苛的挑戰,也許會精神錯亂,也許會走火入魔,隻有少數人,到達魔法的彼岸,真正大成。
法力超過七級以後,簡的魔法水平幾乎停滯,無論她多麼努力也不能有所衝破。現在,她突然聽到萊頓的說法,怎麼能不震驚異常!
乍然聽到這種與她的最精擅的光明魔法原理相背的理論,她幾乎無法置信。
可是,萊頓不能告訴她,自己身上居然封印著一個六翼黑暗王!
作為對立麵的光明教會,是絕不會容忍大陸上出現黑暗勢力的。
教會的創建能追溯到傳說的曆史中去,但近百年才開始大張旗鼓地吸引教徒,公開布道。至少萊頓知道,那是因為光明與黑暗兩方勢力重新打破了規則,穿越結界到達大陸以後產生的不尋常變故。相信黑暗使徒們也同樣沒有閑著。
“是我遇見的一個非常神奇的魔法師告訴我的,她雲遊大陸,擁有了常人難以想像的力量。簡,她告訴我,你具有很罕見的光明體質,你吸納光明類元素的速度是其他類魔法師的2倍,而你釋放光明元素能量時,又會比他們強上50%。”
“沒錯,院長曾經這樣評價過我,但沒有那麼詳細的數字。”簡有些心動,但也有一些懷疑,“可以告訴我那個魔法師的名字嗎?她是否就是那個被稱為‘神之手’的聖菊花夫人?”
不擅說謊的萊頓有些窘迫,艾瑞卡不是大陸上任何魔法師能夠相提並論的,可聖菊花夫人卻哪會告訴萊頓這些消息?
“她不是帝國的人。”萊頓輕聲說道,“時間緊迫,姨媽,我說你聽。”
“好的。”簡乖覺地頷首同意,她太想領略魔法世界的奧秘了。
“元素是事實存在的,而並不是你想像那樣由神賜予的。”萊頓在被兩名高大強壯的扈從挾持著擋住幾支亂箭後,下到馬車中央繼續說道,他現在有種高高在上的氣質,讓簡都以為碰到另外的一個人,“我們借用神明的咒語,其實是歪曲了元素的作用。咒語是憑借神的力量,讓元素按規定的方式行動,可一旦掌握了元素的奧秘,那麼魔法師不用念咒,也能夠施展出強大的魔法。”
簡眉鋒一挑,目光中流露出強烈的渴望,激動得竟連嘴唇都有些發抖了。
“你的光明體質,除了長期浸浴修煉光明係魔法的緣故,與生俱來的的本能也是非常重要的。”萊頓說,“你還年輕,姨媽,可你已經是七級的魔法師了,這在整個大陸恐怕也沒有多少人能做到吧?”
“可是,為什麼……”
萊頓揮揮手,打斷她的話,“你的法力停滯不前,這是因為沒有掌握元素的真諦,冥想時你要時刻感受到元素的包圍,但並不一定非要是光明元素,各係的元素都可以。隻有元素越多,魔法才越強。”
簡忽然雙手間湧起一陣潔白眩目的光芒,她麵帶釋然微笑地盤膝坐下,兩手左右拖曳在地,進入了冥想。
萊頓隻覺一陣莫名的感觸,似乎無數的魔法元素正向這裏聚集,從他的身邊甚至身體裏穿越而過。猛然間,簡的身體上似乎有晶瑩的光點不斷閃耀,按照艾瑞卡的話說,“她已得到了元素的認同”。
簡像是做夢一樣!
她看到了自己的神,看到了徘徊在身邊低低私語的光明元素。以前的那種憑借神明之力的咒語,原來就是規束她們的條約啊。
魔法師天生就是元素的攜帶者與伴隨者,他們運用元素的力量,卻沒有注意去溝通元素。
魔法師的法力值,實際上是單純元素數量的儲備,他們整天冥想,卻不知道,元素存在於空間的每一個角落,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隻要善用方法,他們得到的,將遠遠超出想像。
簡努力地冥想著,讓自己的身體去吸引這些活潑的元素。
這比她平時冥想著神賜予的力量完全不同。
這些點點光斑忽然間像被黑洞引去的物質般,爭先恐後地集繞在簡的身體上,令女魔法師感到異常溫暖。光明元素的力量,正是如此。
她睜開眼睛,臉上帶著愉悅的笑容,“萊頓,我得到了!我感受到了!元素的奧秘!”
步兵和弓箭手並不能阻擋騎士們的突進。
這支被哈裏特小姐認為是“狂風傭兵團”的隊伍,很快出現了混亂。這時候,作為長官的那個騎士又發布了一個錯誤的命令,他命令擔任後備的不多的幾十名騎兵上前來,替下傷亡慘重的步兵。
可惜,傭兵的訓練遠不如正規軍那樣嚴格,況且在狹窄的公路上根本無法進行避讓的動作。結果,傭兵們竟然轉頭往回跑去,希望騎兵能來挽救他們,可惜卻被經驗老到的歐文瞅準了時機。
“敵人敗了!俘虜他們!”
高舉大劍的騎士像戰神般發出號令。此時的他,鎧甲上全是淋漓的鮮血與髒器毛發的殘留物,他就像個死神般,窮凶極惡地衝進敵人的陣中,而此時,已經轉向的傭兵們根本無力抵抗他的襲擊,不停地有人慘呼狂喊著被劈落崖下。
“看樣子是時候了。”萊頓朝正在觀戰的簡說道。
“沒有想到歐文騎士竟是如此英勇,單騎就敢挑戰百倍於他的敵人。”女魔法師讚歎不已,“好在他並不孤獨。”
說著,她兩手一揮,氣勢龐大的咒語開始在空中響起,激烈嘶吼的北風似乎也在這種凝固般的氣氛中變得溫馴。快速積聚而起的黑色雨雲,濃濃地像化不開的黑石晶,蘊含著巨大能量的閃電,逐條閃爍著,最後竟完全降臨,像發怒的神靈在鞭打著公路。
一道、二道、三道……閃電伴隨著耀眼的強光打擊在石壁和公路上,飛砂走石,密集的步兵和弓箭手方隊頓時響起無數慘叫。被閃電劈落的巨石如同暴走的戰車般,翻滾著,輾碾著無數細小的植物與生命,帶著嚇人的呼嘯聲,不停地砸在戰場上!
歐文回頭望去,馬上唇角綻出一絲笑容。“是我們的魔法師!弟兄們,衝上去,不要手軟,不要鬆勁,他們撐不了多久了!”
暴風般的歡呼聲席卷著商團一方。
甚至,連婦女都拿起武器,隨著騎士們指引的方向衝鋒。
在閃電的擊發下,雨雲愈發降低,隨後,雷聲隆隆,山穀和公路上竟降下瓢潑大雨!
“歐文騎士似乎不需要我的魔法支援,他的抗魔能力真是非常突出!”回到馬車裏的簡,激動的情緒還未過去,臉上浮現的盡是興奮的紅暈。
“其實騎士與魔法師的修煉截然相反,他們隻要能得到神的祝福,往往在戰鬥中能發揮百倍的效果!”萊頓繼續抓緊時間傳授著不為人知的知識,“所以,傳說中有‘聖騎士’那樣超脫凡俗的存在!”
簡慫然驚心,她仔細地望向對方,“你懂的真多,難道這些也是書中講的嗎?”
據她所知,大陸的軍事學院有學習戰術戰略後勤乃至於軍隊的運營管理的,但絕沒有如何提高自己力量的學習,頂多是平時多做鍛煉罷了。
“不,這是純粹是我的感覺。”萊頓搖了搖頭,他不便明說,“騎士與魔法師修煉的方法有些背道而馳。魔法憑借溝通元素實現,因此它本身是‘無’,騎士卻是修煉自身素質的,因此他們是‘有’,有和無之間,就隻有神的賜予可以通達。換句話說,能夠通達神靈的騎士,他們就像已經超越了才學會照明術的低級魔法生,踏進了力量的殿堂。”
簡縱然心中存有疑問,也隻能化作一聲歎息。她的目光轉向外麵。
慢慢的,空中濃鬱的積雨雲慢慢散去,大雨也漸漸變小,最後竟然紛飛起無數晶瑩的雪花來。
再強大的魔法,也不能長時間左右環境與氣候的事實存在。
但簡不會為此失落,相反,她還覺得這場雪來得是如此美妙——無論是誰,在探索魔法的道路上有所進階時,她的心情都會如此吧?更何況是初次領略元素奧秘,法力已越級到達九級邊緣的簡·呂曼呢?
歐文被雪輕輕覆蓋的身體,沒有絲毫的顫動,甚至連他的戰馬,也隻是生硬地不斷噴著長長鼻息。它們很興奮——因為大戰很快就要來臨。
他的對手騎著一匹青灰色馬,不斷挑釁似的刨著前蹄,看起來一樣是經受過嚴格訓練的戰馬。
歐文絕不相信狂風傭兵團能夠出現如此氣勢的騎士,在他看來,這次的對手絕不會比“雪鷗傭兵團”團長保羅·西曼差多少。
兩人的身邊,甚至出現了一小塊真空。即使在激烈的戰鬥中,在狹小的山道上,也沒人願意呆在兩個充滿衝天殺氣的騎士身邊。
歐文的心浸浴在沉靜之中,他手握劍柄,眼神專注地凝視著對方。
然而,他卻是首次對自己的信心產生了懷疑,因為對方實在是太過平靜了——甚至都不在意手下敗退和死亡的事實。
這個全身甲胄的騎士,就像座不動的大山般,橫阻在前。
忽然,歐文兩腿夾馬,就在他的身體隨著戰馬的響應而躍起的時候,他清楚地看見對手麵罩下的眼光中寒芒一閃。
“啊——”歐文咆哮著策馬而去,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半旋轉著腰部,用劍橫掃過去!
那名騎士並沒有動作,他兩手突然離開馬韁,抓起長矛,隨即純用兩腳夾緊馬腹,豎起長矛推擋過去!
“當當當……”
不絕於耳的劍矛相交聲,竟使人誤以為是數十人的混戰!
歐文的氣勢完全揮發出來,然而他卻不能不有種欽佩之情產生。對方在沒有占馬匹衝刺優勢的情況下,雖然每次接招都沉重無比,並且不得不策騎後退,但他的的確確接住了歐文以為必然致命的每一招!
歐文的戰馬終於力竭,兩馬交彙時,長劍和長矛不斷地被各自主人拚命地推擋著,似乎連這些鐵家夥都要被那種巨大的力量捏得快要痛喊起來。
“你的確優秀,騎士。”那聲音沙啞的家夥在辛苦的對抗中仍能保持平靜地說話,“但你贏不了我,從沒人能贏得了!”
“那麼,奧維爾·桑塔圖塔呢?”
舉出那個以武力著名的勇士名字,令對方無言之下,又冰冷地哼了一聲!
他抽回長矛,策馬回旋,然後殺氣騰騰地彎腰疾衝,戰馬四蹄飛濺起無數濕泥、雪塊以及肮髒的汙血,衝擊過來。
歐文不甘示弱,同樣狠狠一夾馬腹,舉刀大喝,兩人的距離迅速縮短。
隨著對方雷鳴般的一聲怒吼,長矛往歐文的胸膛前閃電般戳來,後者卻突然間用左手抓起鞍橋上的短槍,奮力格擋,但右手的巨長大劍並沒有縮回,而是更加悍猛地朝對手劈下!
長矛的速度非常之快,力量也超乎歐文的想像。然而,歐文驚人的左手也同樣給對方留下了深刻的印記。兩人同時“啊”了一聲,各自拉起奔馬,往旁讓開幾步。
那人左臂肩膀處鎧甲已經完全被劈開了,露出裏麵同樣被撕開的軟網鐵衣,鮮血汩汩冒出;歐文則脅下中槍,按理說他已經使出左手硬格,卻仍沒有擋開這一槍,可以看出對方的武力果然在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