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裳和緋袖又去把窗戶開了個縫,給炭盆裏加了炭。素心皺眉問:“你們主子病著,怎麼用這麼大煙氣的炭?”碧裳擦擦淚:“黑炭每月原本也才二十斤,他們盤剝克扣下來,到我們這裏也就隻勉強能得七八斤,哪裏夠用?這些是奴婢和緋袖變賣自己的女紅繡活折變銀兩托人買回來的,雖然煙氣大,但是總比受凍強。”

素心心裏不忍,隻好安慰她:“好孩子,你們忠心侍候主子,自會有你們的福報。”說完從口袋取出二十兩銀子遞給碧裳:“這些先收著,我回去稟告皇後,自然會按數撥炭給你們用,不敢再有人造次。”

太醫不多時也走進來,看見素心,微微見禮:“姑姑如何在此?”素心點點頭:“煩請太醫看看婕妤的病,我好向皇後娘娘回話。”太醫不敢怠慢,連忙應了,取出脈枕給鄭氏細細把脈,素心看著她雖在病裏,但袖口仍算很幹淨,知道緋袖碧裳是用了心伺候,更是感慨不已。

少頃太醫把完脈,向素心回報:“婕妤並無大病,隻是一般的傷寒,因不曾就醫,又加上日子拖久了,才這般厲害。另外便是婕妤自己心裏又沒有求生之欲,病勢才漸成沉屙。”

素心聽了心裏略略安定:“那如今可救得麼?”太醫點點頭:“自然可救,隻是能否痊愈不留病尾,要看婕妤的心病是否痊愈。”於是素心命太醫寫好方子,讓碧裳去取藥煎藥,自己又叮囑幾句,回身往坤寧宮稟告阿秀。

阿秀午睡恰好已醒,聽鶯兒說了她去探看鄭氏,見素心回來,問道:“可還嚴重麼?”素心一五一十的回了,阿秀略帶怒氣:“這起子太監也可以輕慢待人如此麼?來人,把浣衣局的首領太監給我喊來,我要仔細問問!”

“娘娘,如今鄭婕妤的心病,依皇後看,又是為了什麼呢?”鶯兒一旁問。“無非是陛下兩番寵愛,兩番擱置貶斥,讓她受不住罷了,她年紀輕心氣高,不禁挑撥,一時便如此了。”

阿秀說到此歎了口氣:“當初無非也是本宮為了挾製藝珍,才不得已牽累了她,她年紀輕尋短也是平常,其實說到底,全是本宮的罪過,如今定要救下她這條命,千不計萬不念,權當是給本宮自己積德消業罷。”

“娘娘何必自責,她失寵也是自己言行無狀,負氣自盡激怒陛下也是她自己的事。”鶯兒解勸道。阿秀吩咐素心:“派人好生的盯著,再有類似事情必要嚴懲不貸!再另行派人查探盤問,看看到底是誰明知鄭婕妤生病不去請太醫的,連同那起子克扣炭火的鼠輩,查出來無論品級,統統去打三十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