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即然再怎麼專注的看,還是想不起來這戒指的主人究竟是誰,葉流年合上掌,握住這小小的冰涼。

“有什麼好看的!”傅意澤用力牽住葉流年的手,“你要過去是嗎?我給你!記得我們怎麼認識的嗎?你去我住的地方采訪,然後寫了一個小說叫套子裏的人,我們在盛世的大廈裏再次相遇,你獨居春暖花開受傷,是我送你去醫院,那個時候端凝在哪裏?你被汙蔑抄襲,一個人在紫絡索喝醉,我去接你,那個時候端凝在哪裏?你去沙河口,過著苦行僧一樣的日子,我去找你,那個時候端凝在哪裏?我陪你來海平,在火車上出事,你掉進江裏九死一生,躺在病床上整整半年,那個時候端凝又在哪裏?你不欠夜家的,戒指雖然是在你手裏,可你也沒義務幫他們尋親,現在跟我走,我帶你去找過去,找我們的過去,你和我的過去!”

“你放開她。”

葉流年的另一手臂,被端凝拉住了,他沉著臉,眉目低斂著,整個人箭一樣繃緊了,並非怒,而是更深一層的威脅,一字一字說著:“她是不是要走,由她自己決定。”

“你這算什麼,挑戰嗎?”傅意澤臉上綻出的笑意同樣的寒冷,他從沒想過會有這樣一天,跟自己欣賞過的未來姐夫如此針鋒相對,“你有資格嗎?”

“可以指責我的隻有流年。”端凝的語氣平靜,可波瀾不驚的背後或許是山雨欲來,“第一:你可以說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流年,如果你真的愛她,就不要把她藏起來,她的記憶不該是個秘密,否則你一定會後悔;第二,別奇怪我為什麼會反擊,能讓我沉默的隻有端凝而已,而我出現在她麵前也隻是因為,因為愛她……所以,別跟我比曆史,你差得遠!”

聽著端凝的一番話,心更疼的不是傅意澤,而是意朵。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忍下去,所有的自尊、驕傲都沒有存在的意義,自己的男人,到現在仍然愛著的男人,口口聲聲的說他愛的是別人!她從小到大從沒受過這樣的屈辱,她也並非一個想要什麼就一定要得到的那種極端的人,可是……可是唯有愛情,求之不得,她寧肯毀掉。端凝的話額外耳熟,不用仔細回憶也能立刻知道是誰也說過。

是葉流年。

當日葉流年和夜然一起出現在文氏酒莊的時候,也曾像個驕傲的孔雀一樣對著傅意朵說:“別奇怪我為什麼會反擊,能讓我沉默的隻有端凝而已,而我也從沒打算再出現在他麵前,所以……別來惹我!”

幾乎一樣的話,一樣的語氣,從葉流年和端凝的口裏說出來,炸的傅意朵整個人快燃燒了,熾熱的每一個字重重的烙在她每一寸心上,每一寸肌膚上。

“葉流年,你欺人太甚……”傅意朵喃喃說著,淚珠一顆顆迸出來,抬手大力扇向葉流年的臉頰。

一切都在瞬間發生,拉著葉流年的兩個男人不約而同的鬆開了她,並試圖擋住傅意朵的手,可傅意朵的動作太快了、太狠了,耳光不偏不倚的打在葉流年的臉上立刻見了紅,傅意朵的力道過大,葉流年又忽然沒有了端凝和傅意澤的鉗製或保護,身子出於慣性朝一側踉蹌著,手臂剛好磕在樓梯尖角,手掌中握著的戒指與此同時飛了出去,小小的暗綠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它的命運將會是摔到樓下粉身碎骨。

其實它不過是仿製品,可在這一瞬間的葉流年看來,她看到了一切……

就像做夢一樣,很多人常常覺得做了一夜的夢,而實際時間不過幾秒而已。所有的記憶噴薄著、擁擠著,魔鬼一樣爭先恐後的鑽出來,葉流年的潛意識逼著她絕望的喊出了聲,“那是端凝的,不能丟……”

她喊了,與此同時,身體也跟著撲了上去,就像當初她不顧火車即將掉入江中一樣,同樣也沒看到自己的腳下就是向下的、高高的樓梯。

或許那枚戒指注定了是不幸的,哪怕它隻是仿冒品;亦或那戒指注定了又是幸福的,可以承載幾代人的永生不渝的愛情。

葉流年的身體迅速向下倒去,迎接她的將是又一場事故,她忘記了閉上眼睛,滿心滿眼的也隻是她所愛的那個人,端凝。

可是她真的看到了,這次不再是她的想念。

端凝在最後一刻衝向她,拉住她,護住她,緊緊的抱著她一起滾下樓梯,代替她的身體承受下了所有的磕撞。

兩個人終於相擁著,躺在樓梯底端的那一刻,端凝竟笑了,血雖然流過他的眼睛,可仍舊能看得見懷裏的葉流年應是安然無恙。那是他今生最愛的人,是他今生見過的,最美麗的風景。

“還好,還好……”這是端凝在昏迷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