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 公主之死(2 / 2)

白虛刃?

魔族太後當年的陪嫁之物,四海八荒最厲害的兵器之一,出鞘無色無影,自有靈力,虛幻之間取人性命。

天婈沒想到那魔族王後一下子變得這麼看重親情,五萬年來她對夙媚兒不聞不問,這會子念起這個女兒來,連白虛刃都舍得拱手送人,想必她真到了病入膏肓之際。夙野毫不避諱地將條件和盤托出,且這個條件甚合意,天婈鬆了鬆心防,略一沉吟,道:“這樣吧,你我比試一場,若你贏了,就按你說的辦。”

她之所以會提出這個比試,一是想拿回主動權,全力維護仙族的尊嚴。二是想表示出她並非因貪圖那白虛刃才妥協。

誠然她確實是為那白虛刃動心。

夙野看了天婈許久,道:“好。”

天婈笑道:“那明日未時,無涯池見。”

夙野沒再做聲,轉身離去。恰此時,花叢中傳來一個清脆爛漫的聲音:“那魔族王上青發碧眸,白皙如玉,俊美中帶著邪魅之氣。依我看,竟比這天上最英俊的的夜黎神君還要好看幾分。”

天婈忍不住輕哼一聲,哪個丫頭眼力勁那麼差?夙野怎麼比得上蘇夜黎!

夙野似聽到她那一聲“哼”,已隱入花影的墨色背影頓了一頓。

瓦瓦聽說天婈要與夙野比試,擔心得一晚上沒睡好,嘟囔著:“那位魔族王上修為甚高,據說大殿下都曾敗於他手,殿下你近百年來隻知道嬉戲玩樂,從未與人交手過,武藝怕是都荒廢了,哪裏是他對手。”

天婈這一百多年來,確實過得有些閑適懶散,被瓦瓦這一一說,臉上有些訕訕。見她臉上確然是擔憂之色,還得安慰她說:“這個比試隻是走個過場,我敷衍一下好讓魔族下台,不會有閃失的。”

是的,直到死的那一刻,她都以為這個比試隻是走個過場。

無涯池,未時,薄霧清寒,一靠近池邊就感覺到強大的靈力波動。瓦瓦遠遠地望著浮立於水麵上的兩條人影,心裏有些發怵。

夙野釋放出的靈力一點點逼近天婈周身,天婈感到有些吃力,往後退了兩步。忽然她眼睛眨了眨,朝夙野粲然一笑,接著迅速從發髻上拔下紫雲釵,向夙野射去。

瓦瓦舒了一口氣,紫雲釵一出,三殿下必定不會輸了。然而下一刻,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眼裏全是驚恐,紫雲釵拔下的同時,一柄長劍從夙野身後飛出,直直插入天婈胸口,瓦瓦尖叫一聲,倉皇地跑過去,“三殿下。”

天空變了顏色,耳朵裏傳來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天婈低頭看著插在胸口的那柄劍,劍身上刻著離生二字,再看了看仍握在手中的紫雲釵,腦中有瞬間的空白。

魔族的離生劍乃魔族至寶,曆代魔君死後精魂均存於劍中,集萬千魔煞之氣,嗜血無數,遇神殺神,遇仙誅仙。就算她是天君之女,生來仙身,也禁不起這穿破胸口的一劍。

她又抬頭看了看夙野,見他麵色慘白,冰冷絕情的眼裏竟充滿了恐懼,不禁冷笑了一聲,贏了她可以帶走夙媚兒,可是殺了她,隻怕沒那麼容易了。

夙野的手不斷顫抖,腳步向前邁了幾步,似乎想上前扶住她。天婈冷哼一聲,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抬手甩袖,退到岸上,胸口的劍“哐當”一聲抽離身體落到地上,沾染著點點鮮血。瓦瓦撲過來抱住她,夙野踉蹌地後退兩步,眼中的恐懼更深一層。

天婈望著那鮮血,腦中一閃而過的卻是小時候她帶著夙野一起去碧桃宮偷桃的場景,心下巨寒,他竟然全不顧當初的情誼,他竟然對她使出離生劍。

自幼大哥便告誡她,“魔族生來血是冷的,天生無情無愛,你離那對兄妹遠一點。”天婈卻一直以為會對她笑,會在打架的時候讓著她的夙野,跟他那個眉眼冷淡的妹妹是不同的,她以為他是有心的。

罷了,算她有眼無珠,天婈有些悲傷地想。

抬眼略過瓦瓦驚恐而傷心的臉,最後她望向無涯池彼端,隻是那裏萬籟落寞,白霧茫茫,連一隻飛鳥都沒有。

清清楚楚地感覺到身體裏的力量在一點點消失,一陣暈眩後,她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倒在瓦瓦懷裏。瓦瓦一邊哭一邊不斷地將靈力輸入她體內。天婈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可她卻不肯死心,一雙眼睛依舊死死盯著漫無邊際的無涯池。

終於,在意識渙散前,心心念念的那身白衣飛閃而來,蘇夜黎立於無涯池上方,周身白霧繚繞,隻是銀衣不再翩翩,步履狼狽,萬年不變的表情終於崩裂,近乎暴吼地撲過來:“婈兒。”

天婈很欣慰,臨死前還能再見他一眼,她努力朝他笑了笑,隻覺得身體輕的不可思議,然後天空乍然閃過一道白光,一切都消失了。

從此,仙族再也沒有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