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率囁嚅道:“也……也沒什麼,就是過來的時候,看到五公主的車輿,說是去薑國的,不知道怎麼回事,有點好奇。”
杜榮笑道:“哦,那是芙公主的車輿,去薑國做人質,並不是什麼大事。”
黎啟臣聽了心中一定,又微微皺了皺眉:“芙公主年紀尚幼,這一去背井離鄉,想必要受苦了……”
杜榮道:“這也算不得什麼,別國尚有以繈褓中公子為質的,有婢仆寺人伺候,也不會受什麼苦,而且也就這一年半載而已。”
童率又問:“這次為何送公主為質,通常人質不應該是公子嗎?”
杜榮道:“這個我也不知,可能是薑國習俗與眾不同吧……”
杜榮目送黎啟臣、童率遠去,正要轉身返回,卻見悅安君從樹林深處緩步走出,遠遠的,還跟著大批隨從。
杜榮忙上前見禮。
悅安君問道:“接到你的密信,就連夜趕回來了,上麵情形如何?”
杜榮稟道:“大局已定,為首的幾個正在審訊,有手藝的徒從奴隸囚禁在老礦坑嚴加看管,剩下參與起事的奴隸已全部坑殺,另有部分未參與起事的奴隸圈禁在原來的奴隸居所,攬總剩下的人數隻有原來的三成。”
悅安君神情肅穆,緩緩地點了點頭,又問道:“我方的傷亡呢?”
杜榮道:“兵卒損傷一成半,工匠損傷三成。原有的五十六座高爐,隻看外觀約有七成可用,但是不知是否有暗傷,隻有點火之後才能看出。高爐本身很結實,難以被損毀,但是鼓風陶管和風箱損毀嚴重,完全可用的隻有一兩成。高爐、風管、風箱配套基本完好,稍加修整就可開工的,隻有兩座爐而已。陶範九成被毀,地麵陰刻的大型器物模範已經悉數被毀。”
悅安君越聽,神色越是凝重:“一個月之內,初步收拾整理,約有多少高爐可用?”
杜榮道:“最多不過十座……”
悅安君搖頭歎息一聲。
杜榮又道:“十座已經足夠了,目前奴隸之數不足,開再多的爐,鼓風奴隸數量跟不上,也是不能鼓鑄的……”
悅安君點點頭:“須得從別處再抽調奴隸和兵卒才行,陶管燒造容易,我們崖上自己就能解決,但硝製皮張製作風箱需時數月,隻能想辦法去別處商調熟皮救急……”悅安君心裏盤算著,嘴上便說了出來。
杜榮在一旁連連點頭,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開口說道:“穆別……不見了。”
“哦?”悅安君眉毛一挑,“清對過屍體和名冊嗎?還有誰失蹤?”
杜榮道:“還有兩個奴隸也失蹤了,初步審訊下來,據說其中一個是為首鬧事的……另一個還不清楚。”
悅安君又問:“穆玄石留下來的那卷絲紙,現下在穆別手上?”
杜榮道:“是。按照您上次的吩咐,文字抄錄下來之後,就原物交給他了。”
悅安君沉吟半晌,突然轉過話題,問道:“你剛才沒有告訴他們兩個實話吧?他們還不知道去薑國的是晏薇,對嗎?”
杜榮道:“是。他們此行,隻怕比行刺還要危險,心不能亂,以他們和晏薇的交情,不能讓他們知道真相。”
悅安君道:“話雖如此,但日後他們知道了真相,會恨你的。”
杜榮苦笑道:“讓他們有命恨我,總比讓他們送命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