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幽蘭屠(3 / 3)

“鬼蛺蝶現身了,又有個女人遭了殃。”甄裕把大致的案情給他述說了一遍。

林斌張大了嘴,許久說不出話,忽然間念及一事,脫口道:“你們說死的人叫薛芝蘭?”

“是啊,有什麼不妥的?”葉曉對他的神情不解,反問道,“她如果不叫薛芝蘭,鬼蛺蝶又豈會找上她?”

“不是她的名字奇怪。”林斌轉向甄裕,“甄哥,我正好有事要告訴你。”

“先回去休息吧,有什麼事明日再說。”甄裕把六扇門那匹馬交還給他,便要離開,“今天我也累極了。”

“不,是非常要緊的事。”林斌麵色焦急地說,“先前你不是讓我留意那個都料匠嗎?”

“梁鬱秋?”甄裕神誌驟醒,轉向他,“查到什麼了?”

“這反倒要謝謝那位劉巡督。”林斌附到他耳邊,“我整理近幾年土木公文的時候,竟然發現了有關這個都料匠的載錄。原來三年前的年末,工部曾在南京張榜招考主事官,這個梁鬱秋也報考了,不僅過了筆試,而且算術和營造兩科成績均名列第一。”

甄裕已從華玄口中得知梁鬱秋才智過人,聽聞其成績斐然,倒也不是很驚訝,隻是奇怪他為何沒有因此踏上青雲,當即問道:“那後來呢?”

“不知為什麼,明明梁鬱秋登入仕途的機會極大,他後來竟放棄了複試的機會,還是做回那個小小的都料匠。”

甄裕眉頭大皺,這個梁鬱秋果然古怪,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放棄了這等難得的機會。

這時又聽林斌微微抬高了聲音:“還有更驚人的巧合,是我方才從你們口中才知曉的。”

“巧合?”甄裕看看葉曉,“從我們口中得知?”

“梁鬱秋所填的那份報考的資曆表中,詳載了他在南京城裏做過的所有土木工事。”林斌越說越大聲,似乎為自己發現了這個蹊蹺而興奮起來,“上麵記載著四年前,他曾被聘為都料匠,為富貴巷的一位富豪建造宅院,而這位富豪的名字,就是薛芝蘭。”

甄裕倏然間雙眼圓睜,張嘴撟舌。

天色疏朗,幾乎沒有風,秦淮河水淌得靜緩而輕勻,甚至有雪鷺在岸邊覓食嬉戲。梁鬱秋站在用廢棄的桁條釘成的木架子上,掃顧四周,凝神爽目,扭頭把視線移回到身邊,腳底的工匠們正在有條不紊地施工著。

由於及時得到資助,工程得以繼續。如今房屋的框架已經築造完畢,外牆也快砌完了,隻欠屋簷的裝飾和瓪瓦的鋪設,梁鬱秋略作估算,至多幾天,就能全部竣工。

“梁先生,做完這個工程,你去哪兒做下一個啊?兄弟們還想跟著你幹呢。”正用泥漿在牆麵上抹灰的阿穆突然朝著梁鬱秋喊道,別的工匠也都附和著。

下一個?梁鬱秋忽然想到,從前這個時候,自己是應該考慮接手下一個工程了,可這次卻完全沒有這種設想,也許是覺得自己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吧。

這種想法他沒有流露在臉上,隻是淡淡道:“你們為何要跟著我?我出的工錢並非最多的。”

“梁先生可不要這樣說。”阿穆擦著汗道,“跟著你,我們覺得踏實。”

梁鬱秋微微一笑,欲言又止,他其實想說,這或許是我最後的一個工程了。

正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高談聲。梁鬱秋循聲望去,隻見河灘上走來一列隊伍,看裝束都是六扇門的捕快,走在隊伍最前頭的,是六扇門總捕頭狄赫、府衙的徐同知和一個衣飾華麗的胖子,那胖子身邊,還攜著個十七八歲的女孩。

眾工匠看到官府的人走來,都停下了手頭的工作,肅立在旁,不敢作聲。梁鬱秋從架子上爬下來,冷眼靜觀,胸口卻已在怦跳。

照理說,狄赫應當還在查辦薛芝蘭的案子,如何得暇到此處來?梁鬱秋揣測著,裝作視而不見的模樣,側身翻看圖冊,餘光卻瞥向來人。他細審那胖子,隻見徐同知和狄赫都對他唯唯諾諾的,顯然並非尋常人物。

就在他滿腹狐疑的時候,卻見那胖子已經走到近處,停下了腳步,打量起眼前幾座即將竣工的房屋來。

“這些屋子是誰建的?”胖子忽然板著臉發問。

梁鬱秋一愣,放下圖冊,轉過身來。

徐同知瞪向他道:“你這個都料匠怎麼這般無禮,工部的劉巡督劉大人問你話呢!”

工部,劉巡督?原來是官員巡檢,並非為了那件事。梁鬱秋稍稍鬆了口氣,答道:“建造者為求福報,不願透露姓名,恕難相告。”

劉巡督大蹙眉頭,徐同知急忙躬身道:“劉大人,其實這些屋子乃是本地一位匿名的富豪捐助的,說什麼要用來救濟災民。您也知道,有些人錢賺得多了,難免覺得手不幹淨,良心難安,唯恐來世得到報應,不得不散財消災。”

“誰允許他建在這兒的?”劉巡督仍然冷麵。

狄赫忙替徐同知解釋:“這……這兒是塊無主之地,並無建築的……的禁限。”

“胡搗!”劉巡督重重地哼了一口,手指比劃著秦淮河水道,“你瞎眼了嗎,看不見這兒是江邊!將來如果發生洪災,此處便需修建堤壩,抵禦洪水,豈能任由建造私宅。”

徐同知嚇得臉色慘白,不敢回說一句。

“此處河水流勢平緩,千百年來從未發過洪水,而且兩岸深岩高築,已是天然堤壩,鬼斧天工,何須多此贅舉。再說,倘若發生洪災才想到修築堤壩,亡羊補牢,又有何用?”梁鬱秋卻麵不改色地與他針鋒相對。

劉巡督臉色驀地陰沉下來,好似鋪上了一層青霜,口唇歙動,卻偏偏反駁不了。

“你小子住嘴!”徐同知戟指向梁鬱秋罵道,“劉大人學識淵博,字字珠璣,豈容你這不入流的小子相較!”

梁鬱秋眼瞟別處,毫不理會,卻見阿穆他們都露出憤憤之色,替自己鳴不平。

“爹爹,這房子可造得真漂亮,比京城的屋子好看多了,而且打開窗子就能看到秦淮河,愜意極了,咱們買下一間來住好不好?”劉巡督身邊那女孩突然撒嬌似地搖晃起他的手臂。

“香蓮,淘氣!”劉巡督微笑著故作斥態,“大人在談公事,小孩子家莫要置喙。”

“不嘛,不嘛。”劉香蓮嘟起嘴,“你以前也說過,告老還鄉後想住到江南來,在這兒置一處房居不是正好麼?”

劉巡督還是裝作不允諾的模樣,目光卻已向徐同知睃去。

徐同知心領神會,急忙把梁鬱秋拉到一邊,小聲道:“你這個都料匠怎的這般不通人情。劉巡督的千金看上了這兒的房子,你便分一間出來贈給她,這般一來,所有房子都保住了。否則惹得劉巡督不高興了,他一紙公文報上去,說這兒禁止私自建房,所有這些房屋都需拆除,屆時不僅你白費了這麼些功夫,我也要受連累。”

梁鬱秋聽著聽著,胸口騰地冒出一股火,袖中的拳頭已經捏緊:要我把救濟災民的屋子拿來賄賂這個不知廉恥的貪官,虧你說得出口!

徐同知見梁鬱秋沒有反應,以為他屈從了,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到了劉香蓮身側,耳語數句,逗得她花枝般亂顫。

“那這兒就這麼算了吧,去別處看看。”劉巡督顯然從女兒的神情中明白了徐同知的識時務,頓時眉頭展開,邁步往南處去。徐同知和狄赫急忙緊隨而上。惟有劉香蓮還不斷回望這些房屋,好像這屋子已經成了她劉家的產業。

看著他們的身影逐漸消失,梁鬱秋再也無法忍耐,反身一掌擊在木架上,一陣劇烈的撕扯聲後,數丈高的木架頓時肢解,嘩啦啦撒落在地。

眾木匠都驚呆了,顯然沒料到梁鬱秋武功高強如斯,隻有阿穆還敢大著膽子道:“梁先生,俺們、俺們這工程怎麼辦?”

梁鬱秋望向他們,收斂憤怒,放低聲音道:“這件事你們不必操心,我自有對策,繼續幹活吧。”

他眼神鑿鑿,堅定不移。眾工匠們頓時露出放心的神情,各歸其職,繼續做活。

梁鬱秋卻獨自走到河邊,沉思默慮。

“你是不是很恨那群人,恨不得殺了他們?”背後突然響起了一個似曾聽聞的聲音。

梁鬱秋轉首,眼前站著一個輕淡地笑著的青年,正是那個濯門弟子。

梁鬱秋早知此人會來找自己,卻沒料到是現在這個時候,愣了一下才開口道:“方才的情形你都看到了?”

甄裕點頭:“我來此處已經一個時辰了,一直站在不遠處盯著這兒。”

“堂堂濯門弟子,何時對土木之事起了興致了?”梁鬱秋故作驚訝。

“對土木起興致,不如說我對你這個都料匠起了興致。”甄裕淡淡一笑,望向被梁鬱秋拍碎了的木架,“都料匠裏有這等武功的,這世上可真找不出幾個啊。”

被此人瞧出自己身懷武功是遲早的事,梁鬱秋已有預料,隨口說道:“隋朝餘子期身為農夫,畫技絕頂,有‘天工聖筆’之稱;宋代莫韞不過是個擺舟人,能譜驚世之樂,創出‘浩瀾縹緲曲’。我雖是都料匠,略通武藝,毫不稀奇。”

甄裕露出一絲愕然之色,仍舊笑著道:“我很好奇,以你的資質和天賦,究竟是什麼原因令你甘心屈於小小都料匠之位?”

“人各有誌,走哪條一路憑自己高興便是,何必要衡量值不值得。”梁鬱秋神情淡得像湖中的靜水,“最好不要以自己的想法妄圖揣測別人的意圖。”

甄裕點點頭,踱了兩步,突然轉頭,死死盯著他:“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這般淡泊名利,為什麼也曾想往高處走?你本來也有機會可以成為像方才劉巡督那樣的人,本來也能爬到那個讓人既痛恨又羨慕的高位上,為什麼伸手可觸時卻又放棄了,這是何緣由?”

麵對著甄裕咄咄逼人的連連發問,梁鬱秋仍舊麵不改色。這些問題雖然突兀,但並不在料想之外,唯獨感到有些驚訝的是,這個濯門弟子竟然這麼快就把自己的底細查得一清二楚。

“人總是會變的。”他十分平靜,正視甄裕投來的目光,“周遭變了,遇到的人變了,心也會跟著變。如果你想細究原因,抱歉,這是我的私事,無可奉告。”

“對,變了,三年前,那隻怕是個大變故,對不對?”甄裕眼神變得緊蹙,“是不是那時候做了一件事,改變了你的人生,改變了你的欲求?那種前所未有的爽快使人欲罷不能,即使做官也得不到,進入仕途反而束手束腳,不如還是做個不引人矚目的都料匠來得方便。”

“越來越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了。”梁鬱秋也對著他一笑。

“我會問些你聽得懂的話的。”甄裕笑容霎時消逝,聲音也肅穆起來,“還記得四年前,你初至南京,接手的第一個工程麼?”

“那是個富貴人家,主人是個寡婦,姓薛,你問這個做什麼?”梁鬱秋答得完全沒有猶豫。

甄裕微微一愣,頜首道:“記性倒是好,她叫薛芝蘭,昨晚死了。”

“死了?”梁鬱秋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神情來應對,幹脆還是淡然相對,“這個女人不是什麼好人,死了也不可惜,怕是遭了天譴。”

“如果老天當真有這等旌善懲惡的能耐,還要我這個濯門弟子做什麼?她是死於非命,是死於鬼蛺蝶之手。”

“原來如此,她名中帶花,這也難怪。”

“但有一點奇怪至極。薛芝蘭的宅院守衛森嚴、耳目眾多,鬼蛺蝶竟能無聲無息地潛入她的臥房,作案後又如隱身般消失不見,聽說梁都料匠智慧過人,可解釋得了當中玄機麼?”

“這邪魔名中帶著個鬼字,想必真有些飛天遁地的門道,我倒想勸勸你,如果想破案,不如去找找常年修道的羽士,或是法力深厚的高僧。”

“華玄從不信鬼神,也不信什麼自稱能降妖除魔的僧道。”甄裕脫口而出。

“他信不信鬼神,與我有何相幹?”梁鬱秋雖然早知道甄裕是華玄之友,也猜到他定已從華玄口中打探過自己,但這時突聽他沒來由地提起華玄,不禁有些吃驚。

“你和他是一樣的人,他不信,你也應該不會信。”甄裕雙眸倏然變得犀利無比,雖然沒說出口,但透露出的意思分明就是:你有意說此違心的話,莫非心中有鬼麼?

梁鬱秋暗暗為這濯門弟子的慧眼驚心,麵上卻鎮定自若:“既然是解釋不通的事物,除了拿鬼神來搪塞,還有什麼法子?”

“未必會解釋不通。”甄裕語氣中已經帶著反駁的意味,“容我詢問一件事,你替薛芝蘭建造那宅院之時,可在臥房中築了一條秘道,隱藏在假山中,直通宅外?”

“是又如何?”

“這條秘道掩藏得極其隱秘,乃是薛芝蘭用以與情人鬼混的,她絕不會輕易告訴別人。所以說,除了薛芝蘭和她那些情人之外,知曉這條秘道的,隻有你和那些工匠。而所有這些知情者當中有如此武功的……”

甄裕說到此處,有意頓住,望著梁鬱秋,似乎在等他把話接下去。

“看來,甄少俠已經懷疑到我了。”梁鬱秋力持笑顏。

“不敢。”甄裕緊繃著的臉稍稍鬆馳了些,“無憑無據,豈能靠臆想猜度,倘若冤枉了好人,甄裕不是成了罪人?況且梁先生是華玄的至交,我也不願相信你是那天殺的惡賊。為了洗脫梁先生的嫌疑,在下才到此詢問,盼你如實相告。”

“但問無妨。”

“請問,昨晚卯時至辰時這段時間內,你在哪兒?”

“一切如常,到了晚膳的時辰,我就回到家,閱書繪圖,昨夜感覺疲憊,便早些上榻了。”

“期間便沒有出過屋子麼?”

“如果我沒有夢遊之症的話,應該沒有。”梁鬱秋故意用調侃的語氣,試探甄裕作何反應。

“有沒有什麼人可以為你作證,證明你一直待在屋子裏?”甄裕目光中疑惑果然又深了一層。

“這倒不清楚,附近那戶人家或許可以,我屋裏的燈一直亮著。”

“你也知道。”甄裕笑了一聲,“燈是否亮著,證實不了屋裏是否一直有人。”

“抱歉,我站在自己的立場考慮了。的確,你說得對,沒有人能證明我一直在屋子裏,但同樣的,也沒有人能證明我曾經出過屋子。”

甄裕沉默了一陣,點頭道:“你說得對。”

“對不住。”梁鬱秋露出歉疚之色,“沒能讓你擺脫疑惑,白走了一遭。”

“哪裏,你客氣了,問話隻是例行公事,其實得知你和華玄的交情後,一直想以朋友的身份來拜訪你。”甄裕緊了緊領口,作勢離開。

梁鬱秋展臂送客道:“慢走,恕不遠送,希望待鬼蛺蝶案破之後,咱們的談話便不必這般多的刀光劍影。”

甄裕彎嘴一笑,躬身告辭,然而走了兩步,忽然間又轉回頭來說:“不瞞你說,昨日晚上,我遇上了鬼蛺蝶。”

“有這等事?”梁鬱秋佯裝訝然。

“那時鬼蛺蝶潛入了六扇門籍庫,我與他僅僅打了個照麵,並未交手,或許是黑暗中並不知我武功高低,他無心戀戰,才匆匆逃走。我開始也猜不到他是鬼蛺蝶,直到發現他查閱的事物。”

“這倒奇了。”梁鬱秋蹙眉,“無法無天的鬼蛺蝶竟會去六扇門籍庫查閱文書?”

“你猜他在查些什麼?”

“這倒猜不出。”

“他竟在查閱薛芝蘭的戶籍冊。”

“原來如此,鬼蛺蝶是從戶籍中查閱名中帶花的女子,薛芝蘭才遭了殃。”

“說起來合情合理,但我後來細想,便覺大為不妥。”甄裕習以為常地摩挲起下巴,“我遇見鬼蛺蝶時差不多是辰時一刻,而仵作驗定的薛芝蘭死期是在卯時與辰時之間。而從六扇門到富貴巷,縱馬最快也要半個時辰,也就是說,如果鬼蛺蝶在六扇門查到薛芝蘭的名字,然後再趕去富貴巷將她殺死,絕不可能這般神速。”

梁鬱秋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甄裕的分析。

“所以我猜測,鬼蛺蝶是先殺死了薛芝蘭,才去六扇門查閱戶籍的。”甄裕展開笑容,“想不到鬼蛺蝶也會百密一疏,他設想周到,反而露出了破綻。你想想看,鬼蛺蝶完全可以殺死薛芝蘭後便一走了之,但為什麼要冒險潛入六扇門查閱她的戶籍冊?”

梁鬱秋漫不經心地搖搖頭,示意自己不知道,也沒有太大的興致知道。

甄裕卻不依不饒:“顯而易見,那是因為鬼蛺蝶與薛芝蘭並非素未謀麵,而是早已相識,興許還留著什麼可以證明兩人關係的憑證。鬼蛺蝶未免牽扯到自身,便在作案後潛入六扇門,故意造出翻閱戶籍冊、查閱名中帶花的女子的假象,讓人誤以為他與薛芝蘭先前全無關係。”

梁鬱秋盯著甄裕一陣,幹笑了兩聲:“說得頭頭是道,可惜仍然隻是推測。”

甄裕也跟著笑了起來:“不錯,仍然隻是推測,空口無憑。你可知道,鬼蛺蝶的武功遠高過我,當時他不知我的底細,沒有下狠手,但如果換成現在,卻足可以殺人滅口。但我倒想和他約定個挑戰,看他有沒有膽量留下我這條命。信不信,我能夠找到確鑿的證據,把他從躲藏的陰暗窩裏揪出來。”

“如果我是鬼蛺蝶。”梁鬱秋一字一句道,“一定願意接受這個挑戰。”

“這便好。”甄裕深作一揖,拱手告辭,“甄裕發誓,一定會竭力擒住這魔頭,即便此人是我好兄弟的至交,也絕不會手下留情。”

“靜候佳音。”梁鬱秋淡淡地說,隨之也轉身走開,不自禁地,臉上露出了坦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