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平日裏對蘭箐客氣生疏的翩陽隻是往沙發上瞧了一眼,就乖乖牽起蘭箐的手,跟著往外走。
他長舒口氣,接著開始給自己認識的醫生打電話,還沒接通,忽聽門外撲通一聲,似重物落地,然後,翩陽稚嫩的聲音響起。“敢欺負我姐?你去死——”
童聲童氣中夾雜著說不出的陰森和狠厲。
嶽卓爾眉心一跳,大步跨衝去,剛到門邊,就看到蘭箐纖細的身影蜷縮在樓梯拐角處,一動不動,額頭有鮮紅的液體流出。
“扶翩陽——”他低吼出聲,抬手,在半空晃一下,又收回。定定神,三步兩步躍下樓梯,抱住不省人事的蘭箐,伸手在鼻子下探探,往車庫奔去。
轉身,鬼使神差望了眼二樓,他看見,那條淺綠的裙子上盛開出簇簇豔紅的花朵,他看見,有條細細的血溪從潔白的腿上蜿蜒流下,他看見,兩條小小的人影在樓梯口抱頭痛哭。
遠遠地,孩子嗚嗚的哭聲飄入耳中。
“姐,他們打你那裏了?裙子上都是血,姐,你不要怕,我替你報仇。”
“張媽說那個女人想搶走姐夫,要我不要總跟著你,妨礙你跟姐夫在一起我才裝作吃得太飽不來上課”
“姐,我不是故意丟下你一個,你別討厭翩陽”
“我不敢了,翩陽再也不敢了,以後你去哪裏我都跟著你。”
“姐不哭,不疼哦,翩陽保護你。”
烏雲散去,銀白的月光撒落,天地刹那明朗開來。
他頓了頓,終是低下頭,匆匆抱著懷中女人離去。
炎炎七月初時,天海市一年一度的高考結束。
位於城西林苑山莊的一處包房中,芊芊和嶽卓爾麵對麵坐著。
距烏龍錯誤已經過去二十天,他第一次出現在她麵前,俊秀依舊,隻多了些許疲憊。
“這是公司總體規劃”
“這是一些比較有潛力的員工名單”
“這是正在進行的項目”
“這是明月灣那套別墅的房產證,這是存折,上麵是去年分我的紅利加你爸以前給的500萬”
扶芊芊臉色慘白,眸子裏卻陡然迸發出逼人的光亮:“你什麼意思?”
“這是離婚協議書。”嶽卓爾恍若未聞,他低著頭,抽出最後一張薄薄的紙片,清清淡淡說道。“我要毀約,芊芊。”
“我不同意。憑什麼你說毀就毀?”她握緊拳頭,猛一砸桌子站起身,漂亮的容顏因激動而通紅。
他隻是專心看著桌子上一大摞東西,慢慢說,“違約金稍後會打在這張卡上。”
芊芊慢慢坐下,死死盯住他,良久,忽然微微笑,問。“為什麼?”
嶽卓爾不語。
“那晚其實什麼也沒發生,身上的血是我月事來了。”芊芊抿唇,傲然說,“我不會要你負責。”
他一震,輕輕抬起頭,仔仔細細看她。
彎月眉,墨玉般的眼,小巧的鼻梁,粉潤的唇,真是個漂亮的孩子。
孩子還需要人保護的孩子為了得到庇護討好賣乖受了委屈還要說“很好,沒事”之類謊話的孩子
他的指甲掐進掌心的肉裏,垂下眼,緩緩道:“你不用騙我,發生了什麼我心裏清楚。”
“不管有意無意,我做了對不起蘭箐的事情,必須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