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孟平的身體伏在幾級台階上,就好像被折斷了一樣。
他的臉朝著天,表情因為恐懼而變得扭曲。他的頭骨完全碎裂,腦漿從裂口泵了出來,後腦也因此完全癟了下去。血從他的口鼻中噴濺出來,看上去分外猙獰。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顧孟平的屍體,一時間不知所措。
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以至於我們壓根沒有任何的防備,他就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正在廚房洗碗的顧孟平的婆娘此時聞聲走了出來,發現自己丈夫死後,她一個趔趄摔倒在了地上,緊接著一陣絕望的哭嚎聲響徹而起。
周圍的鄰居也被顧家的動靜驚動,紛紛朝這邊趕了過來。看著台階上顧孟平的屍體,一個個麵若寒蟬。
顧孟平是跳樓死的,看上去就好像一場意外。可我很清楚,他的死和那張被風吹過來的皮影脫不了幹係。
好一會,我的目光才從屍體上挪開,看向了天空。卻發現那張皮影人並沒有落到地上來,而是迎著風又飄向了遠處。
“餘笙,我們走。”
這時候,張守坤沉著臉朝我說了一句。而我點點頭,隨後一道離開了現場。
顧孟平死了,可我和張守坤卻在這個時候離開,一時間身後傳來不少臥牛村村民的議論。
可我們並不是在明哲保身,而是追向了那被秋風吹走的皮影。畢竟皮影殺人這種事情,不太方便當著眾人麵講,不然很容易引來騷亂。
皮影隨風而來,於是顧孟平突然跳樓而死。而現在皮影又乘風而去,我和張守坤擔心又會有人遇害。
就這樣,我和張守坤追了好一會。那皮影在天上飛了三五裏地後,終於飄了下來,落在了村東頭的一口水庫中央。
“餘笙,快……把那皮影撈上來!我們得把它毀掉,不能讓它繼續這麼禍害下去了!”
張守坤不懂水性,他喘著粗氣朝我說道。
我點點頭,連忙脫掉了外套,一頭潛進了水裏。
然而,就在我離那皮影還有三四米左右的時候,我看到有大量的死魚從水底下冒了出來。下一秒,我的身體就好像觸電了一般,一種麻痹感和劇痛感瞬間傳遍全身。
“餘笙,你大冷天的跑來這水庫遊泳幹嘛?找死啊,沒看到我在這電魚嗎!”
我吃痛地往回遊了好一段,這才浮出了水麵,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一個男人驚慌的聲音。
先前我的注意力一直都落在那皮影人身上,卻沒留心水庫中央還浮著一艘烏篷船。烏篷船的船頭放著一台大號電魚機,兩根纏著電線的竹竿伸進了水裏頭。而站在烏篷船上的人,竟然是劉錦才!此時他正看著我,也是被嚇得不輕。
劉錦才不是別人,正是來江常春家唱戲的五個戲班子之一。而現在,那張已經連著害死了三個人的皮影……就落在劉錦才近前的水麵!
我的心裏慌亂而且驚恐,這張皮影好死不死正好落在了劉錦才的船邊,莫不成接下來要害的就是他?
可此時,船上的電魚機還開著,大量被電死的魚正不斷冒上水麵,隨後被劉錦才撈起裝進了船艙。
我不敢靠近那皮影,忍著觸電的餘痛朝劉錦才說道:“劉叔,你……你能不能把電魚機先關了,我想把那張皮影撈上來!”
“我這水下可是有個大魚窩呢,如果關了那魚還不都得跑了?”
劉錦才拒絕了我的這個請求,可他也看到了那張飄在水麵上的皮影,“餘笙,你先回岸上去,我幫你把它撈上來。”
說完,劉錦才沒等我同意就拿起了抄網,很輕易地就將那皮影撈上了船。
他瞅著那皮影看了好一會,隨後臉上露出了一絲驚愕,“咦……這張皮影不是當時江常春找我們訂做的嗎?它明明昨天的時候就已經不見了,怎麼突然飄到這兒來了?”
“劉叔,把這皮影丟給我,你不能拿!!”
我急了,幾乎哀求著朝劉錦才喊道。
然而,劉錦才卻不以為然,“你這小後生真是有意思,這張皮影可是我親手畫的麵譜,我怎麼就不能拿了?”
“劉錦才,快把這皮影交給餘笙,它是來害你的!剛才樊玉書跟顧孟平都因為這張皮影死了!”
這時,岸上的張守坤坐不住了,也朝著他大喊道。
然而,劉錦才並不曾經曆先前種種。而眼下事發突然,我們也來不及把這皮影人的事兒說道給他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