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萊,那個白胡子老人,你認不認得?”
我朝江萊問道,現場除了已經死去的江常春之外,關於江家的事情,恐怕也隻有江萊最清楚了。
然而,從進門到現在,江萊甚至都沒有多看江常春屍體一眼。她的目光自始至終都落在堂屋的一個佛龕上,對我的話沒有任何反應。
我好奇地走了上去,發現那佛龕裏供的不是菩薩也不是三清,而是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陶偶。
我拉了拉她,可她卻突然發出一聲尖叫,臉色登時煞白,胸口也開始劇烈起伏著。
江萊的這一反應也把我嚇了跳,過了好一會她才反應過來。
她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已經入棺的江常春,又看了看周圍的其他人,搖了搖頭。
江常春雖然是個遭天殺的人販子,他父女倆的關係也好不到哪裏去。但江萊對他的死卻表現得太過平靜,這著實讓我有些奇怪。
從江萊和村民的口中,並沒有找出跟那白胡子老人有關的頭緒來,這讓我感到很焦慮。
畢竟那白胡子老人是和江家有大仇的,並且還放出了興田橋下的守橋人。如果讓那老人知道江萊沒有死,隻怕還會再害她一次。
江常春在楓樹嶺的名聲很爛,村民們雖然來了他家看皮影戲,但並不願意摻和他的喪事。
熱鬧看完後,大夥各自找理由散了場,而唱皮影戲的鍾秀林五人,在拿了錢之後也隨即離去了。
沒一會,屋裏頭隻剩下我和江萊張守坤,以及已經死去的江常春。
張守坤隻是一個看陰宅的地仙,並沒有太多的本事,他坐在棺材旁抽了口旱煙,說道:“那個白胡子老人用禁話害人,對這些陰陽禁忌很了解,隻怕不是一般人呐!要不趕明我去請個道公來幫幫忙,否則他一日不除,江萊也別想安生。”
我表示同意,可一直沒開口的江萊卻搖了頭,“餘笙,我娘家的事你們還是別管了。這件事情是因我父親而起,現在他已經死了,那老人不會再找我麻煩了,都結束了。”
聽了這話,我有些不解地撓了撓腦袋,“雖然江常春以前做過一些遭天殺的事情,但他畢竟是你的父親啊!現在他被人害死了,你難道就不想給他討個公道?”
江萊抿了抿唇,平淡地說了一句,“可我巴不得他死。”
江萊的話讓我一陣白毛汗,我還是頭一次聽到有子女盼著自己父親早點死的事兒。
可先前我還聽過一些其他的流言,說江萊的母親是在結婚第七個月生下的江萊。有的人說江萊是早產兒,也有的人說江萊她娘根本就不是江常春的婆娘,而是被江常春拐回家的外地孕婦。
江萊之所以對江常春沒有父女感情,或許也是受了這些流言蜚語的影響。而對於這方麵,我也不好去多責怪她。
而當我再問起那老人的事情時,江萊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願意開口,這讓我很是費解。不過一聽她說那老人不會再找上門來,我多少也安了心。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頭,我和張守坤也決定就此打止,沒有再刨根問底。
江萊不願意給江常春披麻戴孝,周圍的村民也不肯來幫忙,而我又沒錢辦喪事。所以當天下午我們就把江常春下了葬,隨後回了家中。
第二天一大早,我拿了對白酒去了張守坤家,打算好好答謝他。
可我剛進門跟張守坤打了聲招呼,又有一個老人上了門。
這個老人臉色蒼白,兩隻眼睛泛著血絲,聲音很是嘶啞,“張地仙,我兒子死了……你可不可以去幫他選塊陰宅?”
老來喪子是人生三苦之一,張守坤點了點頭,“當然沒問題,你兒子叫什麼名字?”
老人喉嚨哽咽了下,“鍾……鍾秀林。”
啪嗒!
我的身體一個冷戰,手裏的酒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鍾秀林?
他昨天不是還去了江常春家唱皮影戲嗎?怎麼就突然死了呢!?